司机见我并没有往下跳的那个能耐,只好讥笑着递过一根儿烟来,“人老了,总是精神气力比不过你们年轻人,这都快后半夜了,到点儿就犯困,这个时候别说我拉你了,就是你开车拉着我,我也没那个力气了。”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我补充说明道。
司机会心一笑,从手扣里果然掏出一个青花瓷的保温杯,打开杯盖儿给我看,“你看,大枸杞!”
我可去你奶奶个小气球的,我被气到语结,“大哥,您不会是说相声的吧?”
司机摇摇头,“我才不说那破玩意儿,站在台上就是个耍嘴皮子,还报个菜名,还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
“得得得。”我赶紧打住,“您这词可够熟的啊。”
司机笑笑,“小兄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平常也出不了啥远门,这边正好有一个老同学,你说说,你说说,我能不去看看人家嘛!”
“切~”我托着长长的尾音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心里骂道,“狗屁的同学,相好的就说相好的,肯定背着自己的婆子出来吃腥了。”
果不其然,车子缓缓驶过一片沉寂的屋舍,向东一拐远远就瞅见了一个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倒也不是我眼神多么的好,着实是这搁偏远农村,大半夜十一二点亮着个灯不睡觉,实属可疑。
司机驶着车子在这独门独院门前熄了火,在农村倒不担心停车位什么的琐碎,旷野荒郊只要不碍着别人事随便停,关好车窗群好车门,撑死就是明早儿起来前车玻璃上多几摊鸟粪。
这院落远远离着村庄建着,倒是非常方便停车。下得车来房子也特别讲究,是那种铁栅栏大院门口就设着门铃的房子,这占地面积和布置格局放在市中心怎么也值一个花园洋房。
司机在一旁按着门铃,见靠车门的我看这房子看的有些发愣,便没话找话,“嘿!瞅见没有,气派不?我盖的!”
我张大嘴巴,“这二层小楼?”
“不是。”司机摆摆手又摇摇头,他倒是也说实话,“这大门口是我盖的,还有院子里那影壁墙。”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我就说你是说相声的吧。”
这司机也不理我的闲言碎语,因为这时候打院落里正走出一人,款款慢行体态轻盈,看那妇人年岁也就三十五六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岁,一身葱绿色的旗袍开叉开到胯腰处,远远看去还以为前后披了两门帘子,描眉打鬓摸着厚厚的红嘴唇,咱真不知道这黑更半夜荒郊野地里化妆给谁看,勾搭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