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一手摁着疯狂跃动的心脏拼命压抑着呼吸，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挡住了几个对练机器人连番的疯狂攻击。他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杀意付诸于此！

额间的汗水渐渐模糊了男人的容颜，他竭力试图保持着自己大脑的清醒，然而这般做的结果却是余泽的面容越发嚣张地徘徊在他的脑子里。对方冷淡的眼神，对方开开合合的薄唇反而更加刺痛了他的神经，凯撒终于忍不住一拳又砸废了一台机器人，拳头上流下的血迹缓缓滴落，灼热得无与伦比。

“啧，该死的。”独属凯撒的咒骂声从他的咽喉中溢出，“该死的……”

“我竟然……”我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我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沉默地站在原地的余泽不知道训练空间里的那个男人到底在抑郁着什么，他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能将诸神之首弄得这般牵肠挂肚几近魔障，但他大概能猜到自己要面对的绝不是什么好事。被凯撒这样的人惦念着，怎么想都只会觉得危险吧。

而对方不按下隔音按钮的举止摆明了在向他示威啊！这个男人想让自己明白他的澎湃怒火！

就在余泽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想要暂且离开之时，他突然隔空对上了一双骤然抬起的猩红色瞳孔，以及那个男人……仿佛要吞噬掉他血肉般的暗沉眼神。

余泽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失律了一瞬，不知是被刚才的声音蛊惑到，还是被对方的危险而刺激的胆颤心惊。

“你真的觉得加训有意义吗？”余泽抿着唇移开了视线，这样做虽然避免暴露他心底的情绪，但却抵不住男人行走间那存在感十足的气息。

有意义吗？真是个无聊的问题，训练这玩意儿鬼才会相信有意义。擦拭汗水的凯撒动作不由顿了顿，他英挺的面容上神色寡淡，到底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有些东西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懂吧。我真正踏上机甲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有慢慢对准准星的时间。”

“到那时候，所有的一切全凭虚无飘渺的直觉手感。”

“只有在死亡面前，我才能自然而然领会一切。”余泽试图用言语说服着凯撒，他在开口的一瞬间就下了决定。他不想在和这个迷雾重重的危险男人呆下去，凯撒实在难以捉摸，不如将这条路暂行放弃。

“说得不错。”凯撒的声音还透着对战后沙哑的余韵，让听者忍不住骨髓都颤栗起来。

“但老子乐意。”若不是因为老子乐意看见你，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什么1号教官。平静下来的凯撒回归冷峻的模样，锐利霸气的眉眼无声地散发着锋芒。

“明天集训的项目是高空打靶。”凯撒看着眉梢微微动了一下的余泽，下拉的嘴角慢慢勾起。

“你练是不练？”

你连明天的项目都提前告知了，我能不练吗？余泽闻言不再反驳，他准备先熬过今夜再说，然而之后凯撒的举止并无半分不妥之处。

余泽任由凯撒矫正着他野路子的姿势，在男人简单利落的授课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疑。也许刚才凯撒只是对枪太过敏/感？毕竟每个人遇到危机时反应都不一样，一时激动什么的也不是太难理解。

就在余泽要说服自己时，凯撒淡淡的话语打醒了他，他并没有想多。

因为就在天色即将破晓的那一瞬，那个狂傲的男人从背后托住了他拿枪拿得疲惫的右手，过近的距离使男人坚硬的黑发微微刺痛了他的脸颊。

男人握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带着他扣下了最后的扳机。当枪声响起之时，凯撒低哑的嗓音席卷了余泽的大脑：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哈？”余泽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句话，内心突然涌起了一种世界在逗他的错觉。问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八卦到极点，要么就是在告白。而凯撒怎么看都不会是前者。

难不成他余泽有吸引强者的体质？

“老子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凯撒贴着余泽的双手并没有放下，他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另一个女人选项被你吃了吗？余泽嗤笑着将吐槽压在心底，随口先应付了一句：

“自然是最强的人。”

“是吗？我就是最强的。”

男人陈述事实般的话语徘徊在余泽耳畔，余泽忍不住掀起嘴角先行打断了自恋自傲的凯撒：

“我所说的最强，可不是单单指这个时代。”

“我指的可是过去、现在、未来，无数时空、无数位面、无数文明下孕育的最强者。而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存在。”余泽想用开玩笑的语气结束了这个微妙的话题，他说完后直接一个侧身脱离了男人的桎梏，从窗口跃回了自己的屋里。

要是他再不回去，等下集合的时候室友便要生疑了。他向来不会小觑任何人，尤其是那个亚伯。

“呵。”余泽不知道的是，许久之后，被留在原地的凯撒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压抑而深沉的尾音淹没在了风中。微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投下了浅薄的熹光，恰好映在了男人英挺的容颜上。

只听他说：“——那刚好。”

“你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最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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