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接。

挂断，再拨，依旧没人接。

第三次，通了。

坐在前面的苏末朝后视镜看着她，前面是红灯，慢慢停车，耳边传来个不甚清晰的对话声。

顾惊羽小心瞥了眼苏末，低声开口：“顾飞羽，你在哪儿呢？”

“姐，你要救我，我……我快饿死了。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我……”

“我问你在哪儿呢。”

“……城西郊区，废弃的化学工厂，你……你能来找我吗？”

顾惊羽咬咬下唇，啪嗒声挂断电话。

她摘下墨镜，眼眶有些红，强忍住泪水，顾惊羽看向前面的苏末，嘴唇动动，欲言又止。

苏末手指轻轻敲动方向盘：“别哭，我带你去。”

她声音沉稳，无端让人安心。

顾惊羽低低嗯了声，闭目不语。

“用买点吃的吗？”

“不用，不用买。”

苏末没说话，打着方向盘驶向另外一条路。

这条通往郊区的路并没有几辆车，顾惊羽不说，苏末也不问，一路沉默。突然，苏末瞥到后面有辆车跟着，她眯眯眼，那是辆黑色大众，不紧不慢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惊羽，抓好了。”

在顾惊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苏末猛然踩下油门，汽车宛如野马般奔腾在马路上，后面大众紧追不放，苏末打着方向盘驶向小路，行了一段时间后，总算甩开了跟在后面的大众。

“估计是刚才那群人。”

苏末一脸从容，顾惊羽惊魂未定。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反化学工厂门口。

这家破旧的工厂坐落在荒郊野岭中，四边没有人烟，入夜一片荒凉死寂。苏末下车走在前面，她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朝前面照着路。

铁门开着条缝，苏末伸手推开，四周瞬间传来刺耳的咯吱声，当她们走进去时，一股难闻的潮湿和刺鼻的甲醛味瞬间扑面而来。顾惊羽被呛得连续咳嗽几声，掩鼻四下环视着。

“姐……姐？”

黑暗中传来青年沙哑的声音，没一会儿，一个瘦高的人影从暗中出来。

苏末将光线移过去，眼前的男人长得不算差，可太瘦，身上套着件泛黄的衬衫和沾满不知名液体的牛仔裤，他发丝凌乱，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显然是饿了很久。

看到顾惊羽过来，青年跌跌撞撞向她跑来：“姐，你来救我了吗？”

再快跑到顾惊羽时，顾惊羽抬脚，二话不说踹上了顾飞羽的腹部，顾飞羽被踹的连连后退几步，噗通声跌倒在地上，飞溅起灰色尘土。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惊羽：“姐，你……你干嘛？”

“我干嘛？”顾惊羽冷笑声，一把将手上的包丢到苏末怀里，上前不断踢打着顾飞羽，“我干嘛？我要清理门户！你他妈长本事了？现在学会借高利贷赌博了？接下来你还想干嘛，你是不是想吸毒啊！”

空阔的工厂中不断回荡着她的骂声和顾飞羽的惨叫声，眼前情景混乱，苏末一个外人也不好管，她转身准备先出去，等这边完事再进来。

可刚扭头，身后就传来声巨响。

只见大门撞开，七八辆车从外面蜂拥而入，灯光瞬间驱散黑暗，照亮半个工厂，车子绕着三人转了几圈，接着停下，车门打开，一群人从里面下来，为首的赫然是刚娱乐城拦着她们的那个男人。

看到他那张脸，顾飞羽脸色变了变，一把抱住顾惊羽大腿：“姐——你要救救我！”

苏末脸色也变了，本以为跟着她们的只有黑色大众，谁知突然叫来这么多人。苏末不动神色后退几步，挡在了顾惊羽面前。

“呦呵，这小子果然给你打电话了。”他左右看看，“你小子够可以啊，这地儿化学泄露严重，普通人一天都待不了，你为了躲我们也是煞费苦心啊。”

顾飞羽牙打颤，仰头看向顾惊羽，他哆嗦着声音：“姐，你救救我……赵哥会宰了我的。”

顾飞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姐，你要救我啊！”

顾惊羽居高临下看着弟弟，勾勾唇，一脚将他踹开，抬眸看向赵茂：“他随你们处置，是剁手还是跺脚，我都不会干涉。欠钱的是顾飞羽，不是我，这点你们要搞清楚。”她当真没多看顾飞羽一眼，拉上苏末就要离开。

顾飞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无能为力，咬咬牙关，突然大吼出声：“顾惊羽，你不能丢下我！你忘记妈的临终遗言了？她让你照顾我，让你伺候好我！我现在有难，你不能不帮！”

顾惊羽攥攥拳头：“我帮你够多了，你每次在外惹事，都是我给你擦屁股。你欠的赌债都是我给你还的。可顾飞羽，我不是你的提款机，咱爸还在病床上躺着，我不能只管你一个……”

“那种抛弃妻子的男人有什么好管的！”顾飞羽哭喊着，“一百万而已，对你来说……”

“行了，我不想听你们家长里短。”赵茂有些不耐烦，他上前踢了踢顾飞羽的腿，“还钱，剁手，选吧。”

顾飞羽脸色瞬间变了，冷汗大滴大滴往地上掉。

还钱？

他哪里有钱，小时候被妈养，长大靠明星姐姐活，钱？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