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啥话?
娃是钱氏在生,老太婆能管得了这个?
可能因为压力确实太大,直到次年三月下旬,钱玉嫃怀满十个月要生了,太后也没梦到曾孙子相关的人和事。不是没做梦,她梦了,梦里就跟恶鬼讨债似的,两个儿子全用那种眼神瞅着他,嘴里喊着母后母后……
那天,报喜的奴才告诉她世子妃生了,母子平安的时候,不夸张的说太后松了口气。
“生的儿子啊?”
“回太后娘娘话,是个小少爷,接生嬷嬷说大概有七斤重,给太医看了,身子骨好得很。”
太后露出笑脸,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到:“从钱氏肚子里出来的哪会差了?”太后一高兴,给跟前伺候的发了赏赐,又让人去把在宫里当差的谢士洲找来,给他拿了些东西,让带回去给孙媳妇。
听说燕王府上又添一丁,皇上也在为弟弟高兴。
高兴之余,还可惜道:“母后这回怎么就没梦到呢?”
燕王听得头皮发麻:“我府上那臭小子哪有那么好的福分?一个明姝就是有来历的,杰哥儿又是那样,这胎是应该平凡普通了。”
“兴许是吧……”皇上又改口说,“普通也有普通的好,人呐,本事越大肩上担子越重,朕那些孙子都还在疯玩,杰哥儿什么都得学,夜里睡觉都不能闲着还要读书背书,朕每每想到都觉得他太辛苦,有心想让他歇歇可天下那么多百姓等着。”
杰哥儿是燕王的亲孙子,燕王能不疼他?
但是皇上这么说,他却不好顺着接。
燕王道:“他带着那么多农学知识托生到我府上,便不是享乐来的。”
“阿弟对自家孙儿太严格了……”
“并非臣弟严格,他既然有那样的天分,就不该埋没了。”再说,外面哪怕知道杰哥儿聪明,其实不太清楚他到底聪明到什么地步,那孩子很容易就能接受夫子教他那些,实际上学习的时间还不算长,学一阵也会去玩一阵。
他最近手痒得厉害,光读农书不够,还想在王府里头开块地种点东西,不过已经惨遭镇压。儿媳妇不让他毁花园子,让想种地上京郊别院去。
杰哥儿嫌那太远,找了王爷让他帮忙烧些大的方形陶盆,说自己长大了可以从爹娘跟前搬出去独自一个院落住着,那些陶盆摆他院里,没开地方便,也不差太多。
盆栽燕王见过,用盆来种粮食种菜他没听说,问他咋的想到像这么弄?杰哥儿说他在书上看的。
燕王想着还是觉得有些鸡肋,但既然是天书上讲的,该有它价值,孙儿想弄,就让他弄。燕王又找了几个踏实稳重的放进孙儿新搬的院里,并吩咐不准让小少爷碰锄头那些,小少爷动嘴即可,做奴才的眼力好些有活抢着干。
说句实话,教人比自己干还麻烦。
但既然生在王府,这种事总的习惯,杰哥儿心知他磕伤划伤家里会特别担心,打从一开始就没往镰刀锄头跟前凑,他坐在旁边椅子上盯着,告诉王爷派来给他使唤那些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现在他白天的时间分成三份了,首先是雷打不动的学习时间,然后是折腾盆栽,还有到娘那头去看弟弟,看弟弟的时候顺便也能见到姐姐明姝,也能跟娘说说话。
最近出生这个孩子是王爷给取的名,因为觉得兴许是个普通的娃,他没给整什么天骄啊英豪,选了佑康两个字,保佑他幸福安康的意思,其中佑字随杰哥儿用了人旁。
这孩子看起来是不太一样,他才像真正的孩子,会哭会闹的那种。
就连钱玉嫃都信了那说法。
这个兴许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要到很后来他们才会发现,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普通。
因为头上有个二世为人的哥哥,他出生的前几年看起来有点蠢。康哥儿小时候还会自卑,看到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的哥哥以及被满京城盛赞的姐姐,他觉得自己是笨猪一个!
其他人倒不觉得他是笨猪,跟三岁就能认好几千字的大少爷比起来,小少爷是“稍微普通”一些,怎么个普通法呢?大概就是四岁多将常用字全都学完的程度。
钱玉嫃只生养了这两个儿子,对比前面杰哥儿,她觉得康哥儿还可以吧,应该也不算差?
被拿来做比较的杰哥儿才是真自闭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伪天才?
但凡读过大学的,谁重生了不都是睁开眼就能读会写?三岁认字算个屁的本事!他是用成年人的心智在一年多时间里把以前写的简体字和现在用的繁体字对照起来,仅此而已。这个日常自闭总说自己是笨蛋的弟弟才是真的天才好吗?谁家四岁多娃儿就能把常用字全认完了???聪明成这样还比谁都努力天天说要向哥哥学习这像话吗?天知道作为被他学习的对象杰哥儿压力老大了,生怕一不当心就让弟弟超过去,回头闹出个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笑话来……
兄弟两个你追我赶结果成就了两个不世出的天才,这是后话,现在康哥还是个只会吃奶的小傻蛋呢,他连哥是啥都不知道。
怀前面两胎的时候乔氏都没参与进来,本来以为这胎她能从头盯到尾了,结果也是不赶巧,成亲没多久,宗宝媳妇儿同样把出喜脉来,乔氏两头操心,忙得焦头烂额。
钱玉嫃心疼她,让专心照管弟媳妇就是,她这是第三个,早有经验了。
乔氏让女儿说服,将心思更多放到儿媳妇身上,但还是每隔几天会过来看看。
钱玉嫃先怀的,也先生下,她这边刚有动静乔氏立刻赶来了,得知母子平安乔氏大松了口气。
她并不在乎这胎有没有说法,只要平安健康就好。女儿先怀的已经平安生下来了,这是个好兆头,儿媳妇也是八|九个月的肚子,运气好的话,到五月份就能给老钱家添个孙孙。
女人们将心思全放在肚子以及肚子里的宝贝蛋上,男人们要顾的更多,钱玉嫃怀上康哥那年,也就是去年是科举年,赵家的赵大又去考了,想着他上次是被避了嫌,按说应该具备了中举的实力,这次该是十拿九稳的。
结果并不是那样,他这回考得反而不如上次好了。
这次不光是另外的主考官,一起应考的人里面也没有他亲戚,不存在□□作这种事,就是没答出让考官满意的卷子仅此而已。
两兄弟本来说要一起上京应会试,结果赵大没取得资格,赵二只能独自上京。
说是这么说,最后他也没赶上,钱老爷他们算着日子等,一等二等没等到,后来收到老家来信说乡试放榜之后不久赵大病了,病得非常重,瞧着随时可能不好。赵二担心自己一走留下永生遗憾为他哥放弃了上京应试的打算,这样拖了一段时间,直到年前赵大的病有了起色。想着会试在三月初,立刻动身兴许来得及,赵家又为赵二张罗起来,到快要出发的时间,赵大的病情再一次恶化下去,赵二终究是没走成,无论如何他不放心,这科就错过了。
乔氏老早就知道这事,那会儿女儿怀着身孕她没拿出来说,等女儿生了月子坐得不耐烦的时候她才把这事讲出来。
钱玉嫃跟赵大赵二都不是特别亲,虽然也觉得可惜,还不至于跟着难受。
后来娘亲走了,相公回来,她还把这事说给谢士洲听。
谢士洲这人想得多点,听完就一个感觉,这也太巧了。
整个是就他娘的离谱,好端端的人科举失败就重病了,严重到甚至耽误了兄弟的前程,好不容易有起色兄弟想着我还有救再努努力,丫病情一个反复,把事情彻底搞砸。
“那他最后怎么样?救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