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侍卫只是检查了一下,看没带匕首这些,就放他进去了。人还纳闷,先是王爷,王爷才出宫不久,他儿子又来。看世子爷阴沉着脸,仿佛有气,真不知道是为什么进宫。
谢士洲进宫好多回了,都不需要有人带路,他就找去寿康宫里。
太后娘娘刚才走了几步,坐榻上歇呢,就听说孙子来了,她当然高兴,立刻让宫女带人进来。
等见着人,太后才喊了一声乖孙,就发现不对。
“这是咋的?怎么气成这样?来,到皇祖母跟前来,有委屈跟皇祖母说!”
谢士洲上前去噗通一跪,他抿着唇,双眼有些泛红,看着就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可把太后心疼坏了。
太后哪还坐得住?站起来扶他,让他挨着自己坐下,坐下来慢慢说。
“乖孙放心,谁敢叫你受委屈,哀家让他十倍百倍的还来!”
谢士洲就把云阳郡主跑回王府来大骂他媳妇儿,骂不够还上手推攘的事说了出来。
“嫃嫃才刚怀上,一个月时间,王太医说这胎还不稳当要特别小心,我哪敢让她碰着人?我站出去挡,她连我一起骂。我让婆子绑了她把人丢出府去,我爹就回来救他女儿。我说把人轰出去,他非要□□的教育,我气不过,嫌我出身低别接我回来,没得接回来反复作践的,她之前就讥讽过我们嫃嫃一回,我爹按头让她道了歉,有什么用?这不还来?可能郡主就是了不起吧,嫁出去了还能回来管娘家事。”
以前在南边,谢士洲就是个告状精,他最知道怎么跟老太太卖惨,这话一说,就戳着太后的痛点。
太后的一大心结是小儿子无嗣,所以她才会这样疼爱认回来的孙子,因为蓄力二十年,她给谢士洲的疼爱比给皇子都多。
这会儿又听说孙媳妇怀了,云阳偏找在这时候去闹事,太后能忍?
她都没顾得上高兴,就气上了。
秦氏干出那种事,只是被送去庙里都给她脸了,就这回事,交给太后来处理,废她燕王妃之位是轻的。现在好啊,打发她去庙里诵经祈福,云阳还不服气,要闹。
别的不说,燕王用的是给太后祈福的说法,你要闹,那是不想给太后祈福呗?
都不说其他,光这点就足够太后不高兴。
太后拉着孙子的手,说:“你爹什么都好,娶这个王妃真是不行。这说来是哀家的错,哀家当年看走眼了选中了她……王妃没娶好,女儿教成这德行,他管不了,哀家来管。”太后当场下令,从宫里挑出四个专门教人规矩的嬷嬷,指去魏国公府,让她们好生调|教云阳郡主。嬷嬷们还带去太后懿旨,若她跟着学了还是不懂规矩,再要折腾,那这郡主别当了吧。
看嬷嬷们领命去了,谢士洲才道:“还是皇祖母疼我,我爹他除了骂我不会别的。”
瞧他消了气,太后笑道:“站在你爹那位置,是不可能任由你绑了云阳扔出府去,一方面那是他女儿,另一方面人已经嫁去魏国公府,他得给国公府一些面子。”
谢士洲会看人脸色,他说实在是气不过……
“毒汤事件没查出结果来,他说那么解决就算了,我没逼他。可现在郡主想把污水往我们嫃嫃身上泼,嫃嫃她够委屈了,这次的事,若不是侥幸躲过,这胎已经没了,没了不说往后恐怕都不能生,我就是气不过,不给个教训我憋死了。”
“乱说话!你命长得很,什么死不死的?这云阳吧,是让秦氏惯的,哀家派了嬷嬷去,也告诉她再折腾郡主没得当,后面应该能消停了。你就别再生闷气,回去跟你爹好好的,你爹啊,嘴上不说心里很疼你的。”
解决了跟前的事,太后问到钱玉嫃怀孕那出,问他是真的吗?“你爹前头刚来过,怎么都没听他说呢?”
谢士洲在坑他和捞他之间犹豫了下,还是帮衬了句:“我让他暂时别往外宣扬,怕来送礼的多了吵着嫃嫃,想着等三个月满了再对外说。”
“那也不用瞒着哀家……”
“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您问他去。”
是要问他,那是后面的事,太后这会儿就是高兴,还说呢:“这么快就让你媳妇儿怀上了,你比你爹出息,这胎要是能一举得个儿子,就太好了。”
“那要是个姑娘您就不疼了呗?”
“都疼,只不过有你爹这个先例在,你一天没儿子,哀家心里都不踏实。你要是孝心好,就努努力。”
谢士洲说生儿生女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他又道:“嫃嫃她运势可强了,清净法师都批了的,以后啊儿女肯定都会有,您放心吧。”
谢士洲进宫来那会儿气冲冲的,待他出宫,已经心平气和了。
他刚才气疯了骑着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这会儿出去宫门方向管事的就候在外面,哪儿还听了一辆马车。
“您连马鞍都没套上,就这么骑了出来,王爷看了担心得很,赶紧让奴才跟上,世子没事真太好了。”
谢士洲冲他点点头,就打算上马车去,想起来问:“那事后来怎么解决?”
“奴才一直在宫门口等您,府上的事,真不清楚。”
那就算了,谢士洲上了马车,管事的跟赶车人一左一右坐在前面,马车这就跑了起来。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王府大门前灯笼都点起来,大门虽然禁闭,小门开着,还有个门房站那里等,看见载着管家的马车回来他赶紧去开了大门,还不忘往里吆喝一声:“世子回府了。”
本来燕王打算把毒汤的事跟女儿说清楚,儿子这一跑,他懒得细说,就告诉云阳事是王妃做的打发去庙里给她脸了,他又警告了一回,说要是再有这样的事,王府再不会管她,让她就当没娘家好了。
燕王说完直接打发她走,云阳郡主是一身狼狈回的魏国公府,她回去又骂了谢士洲跟钱玉嫃一通,还跟她相公哭诉,说他爹有了儿子之后完全变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都没注意到方家人一变再变的脸色。
国公夫人也在旁边,差点让这媳妇儿气死。
别人嫁出去了都是变着法笼络娘家爹跟兄弟,好让他们给自己撑腰。像这种娘家门第比夫家高,还敢回去教训兄弟的女人,除了她没别人了。
云阳郡主还在哭诉,前院的管事匆匆进来,禀告府上说宫里来人了。
云阳郡主僵了一下,想起她那便宜兄弟跑出去的时候是说要去找太后告状。
她这才慌了神。
接下来的事让魏国公府彻底没了面子,这是第一次宫里赐下训诫嬷嬷教成亲七八年的郡主规矩。若是待字闺中的时候太后赏人给你,是恩典,现在派下人来,那是说你没有规矩。
本来,指责郡主没规矩,最应该没脸的应该是她娘家燕王府,然后才是魏国公府。
偏偏这回是谢士洲进宫去闹了之后,太后为了给他出气派下的人,这一闹开,外头要么说她娘不会教,要么说她嫁出去之后跟方家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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