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多年以前,那时人小,也皮,有一次把姐姐气狠了,我又拉不下脸去当面道歉,看她天天过来喂鱼就偷偷跑过来刻了字。”之后没半个月他就感觉丢人了,想找人来补漆,是家里人说留着,都觉得这是一段美好记忆。
说起这事,又想到小的时候,钱宗宝嘴角往上一扬。
他刚才都板着个脸,突然有了笑意谢士洲还不习惯:“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
“那是当然的。”
“因为钱夫人只生了你们?”
钱宗宝伸手摸了把美人靠,看没积灰,就坐下去,说:“一方面是,但不全是,我姐姐的个性和很多人不一样,像我爹娘以前觉得我人小,很多事不必问我,直接安排下去,姐姐不会。”
谢士洲很懂这个。
他爹就喜欢命令儿子,谢士洲很不吃这一套,哪怕只是个小不点,但凡是男孩儿,大多都希望别人听听他说。
钱玉嫃不只是这样,她很会鼓励兄弟,不是简单粗暴的那种,而是适当表现出对兄弟的依赖,把钱宗宝当成是钱家以后的支柱,给他一点压力和动力。
这套路对别人好不好使另说,用在钱宗宝身上非常合适。
看看钱宗宝,明明可以继承家业还是很认真在读书,难得回来一趟也不忘记关心家里,排着队找爹娘姐姐谈心。他比谢士洲小好几岁,瞧着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刚才谢士洲发问,钱宗宝答了,这就轮到他反问过去:“别光问我,说说你吧,我在书院就听说你替我姐姐驳斥过新晋举人。”
“事因我而起,该我善后。”
“我还以为你喜欢姐姐。”
谢士洲本来面朝前,看着池面,听到这话他转过头。
一高一矮眼神对上了,谢士洲能看出钱宗宝眼里那点挑衅,他还算从容的点了点头:“我是喜欢。”
“因为漂亮?”
“一方面是,但不全是。”
钱宗宝以前只听说谢三少爷不好惹,都说他正事不干跟狐朋狗友鬼混,脾气时晴时雨的。看来传言未必全都可信,这么短暂接触下来,钱宗宝觉得这人挺有意思:“那个话是我说的,让你捡去。”
谢士洲刚才站着,这会儿跟着坐了下来:“一开始的确是看上她的花容月貌,接触两次之后才有了别的想法,你姐姐遇事认真待人诚恳,又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别人都爱奉承我,只她敢当面说谢士洲你王八蛋,很吸引我。”
不是谢士洲自大,他想要的甭管东西或者是人,从来都会主动送上门来,唯独钱玉嫃是他努力再努力还没追到手的。
刚开始多少还有点赌气的意思,几次接触下来感情升华了不少。
他稍微拨开了一点迷雾,看到钱玉嫃的本心,是个对自己和别人都很负责的好姑娘。生气的时候呛辣,但只要你能说明白道理,她也不会硬去撑面子,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两人接触其实不算多,在谢士洲心里已经有许多值得回味的东西,他这会儿的模样跟钱宗宝刚才重叠起来,都是突然陷入回忆,不自觉将嘴角扬起。
钱宗宝不清楚他俩之间的细节,只感觉大户人家的少爷懂不起,让人当面骂个臭头他还被深深吸引了?
这是欠呢?
“你是不是从小就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周围那些昧着良心也会吹你捧你?”
“不是啊,我爹就很爱骂。”
“除了你长辈和兄弟,其他那些女的骂过你么?”
“你说她们敢不敢?”
钱宗宝深深吐了口气:“所以说,你是看我姐觉得新鲜。我给你说,外面有个性的人多,好女孩儿也多,你没必要吊死在我姐姐这棵树上。”
两人都聊成这样了,谢士洲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说:“你以为我娘安排过的相亲会少?我见过的姑娘搞不好比你书院里的同窗都多。有些看一眼就不想去了解,有些稍微了解过后发现人真无趣,还有些好像各方面都不错,就是缺了感觉。我在见到你姐姐之前压根不想成亲,遇上她才萌生出要把人娶回家的念头,这是新鲜?”
钱宗宝:……
要是科举考骚话,这厮举人起步,搞不好能高中个状元。
这一句句的钱宗宝听着都要感动了,他现在特别佩服自家姐姐,这都能顶住。
钱宗宝还在那儿心情复杂,谢士洲拿胳膊肘怼怼他:“我们聊到这份上,勉强也算朋友了吧?”
钱宗宝挪挪尊臀:“你有事就说,别套近乎。”
“那我说了,本来买什么茶叶与我屁相干,我跟来是听说过两天是你姐姐生辰,我备了个礼,想送给她。”
钱宗宝手一摊,让他拿来看看。
“又不是给你的,你看啥?你帮我把人叫出来。”
钱宗宝一脸冷漠:“我还能放你跟我姐姐独处?想什么呢?”
谢士洲:“不用回避,你就在这儿。”
人家言辞这么恳切,都说出不介意有别人在,再要拒绝有些不近人情了。钱宗宝招招手把远远候着的小厮招来:“你去找我姐姐,告诉她我跟三少爷在亭子这边,问她要不要过来。”
钱玉嫃非常意外宗宝能被说动,也因为心有好奇,她走了一趟。
过去还不知道该说什么,迎面就递来一个巴掌大的漆雕圆盒,盒盖上雕的是垂丝海棠,上红漆,瞧着富贵端丽。
钱玉嫃略一挑眉:“给我的?”
谢士洲摊开手等她拿去:“听说你芳辰将至,我那天恐怕见不着你,先把贺礼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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