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党?!
叶兰萧突然呼吸一滞。
当年沈攀为害竹院的时候,魏铭就曾跟他设想了沈攀鸠占鹊巢的情形,竹院的学生若是被沈攀利用,依照沈攀的追名逐利,早晚会发展成为他手下的利器,四处征战讨伐的竹党!
叶兰萧当时就被这个假设惊到了,没想到沈攀身死之后,在他亲自掌管竹院之后,还有人打这个注意!而这个人,竟然是廖一冠!
叶兰萧冷汗都落了下来,他借口进京水土不服,没有同廖一冠深谈,当下把话都说于了魏铭,手下指骨攥得噼啪响。
“竹院可真是块肥肉,都想来咬一口!”叶兰萧不敢想象如果沈攀没死,自己没有重振旗鼓,会怎么样。
魏铭默了一默,才又慢慢道,“竹院和旁的书院都不一样,最初就是因为反抗内党而聚集,前后进书院的学生,都是认可这等从政的思想才来到竹院,他们天然就是一派,不仅有师门维系,所以更加稳固。”
叶兰萧深以为然,但是他也很气愤,“廖一冠明知道我叶家、竹院与内党不和,他以为走了佟孝贤,我们便能同苗安结成联盟吗?叶家反对的是内党干政,廖一冠却一味地装聋作哑哄骗与我,果真当我是无知小儿不成?”
叶兰萧说到“无知小儿”,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叶勇曲,如果是父亲在,只怕此时已经为了出仕,与廖一冠结成了同盟。
“竹院这般惹眼,我虽然表现出并无意与他同盟,可话没说死,只怕他不肯善罢甘休。”
魏铭想了想,“竹院这等情况,廖一冠今次能看上,旁的有心人也能,以后竹院出仕的学子越多,就越危险。”
“那从微以为,当如何?”叶兰萧沉吟,“若是能像清党那般,便好了。”
清党不算一党,风起而聚,风去而散,没有谁人一呼百应这等情形,就算是影响力最大的都御史穆三平,他的言论若是不能得到清党众人的认可,清党也不会随便为他奔走。
魏铭听叶兰萧这样说,轻笑了一下,“既然叶兄提到了清党,为何不直接把竹院学子,融进清党算了?”
此言一出,叶兰萧就反应了过来,“与其散落被人盯上,倒不如主动融入清党,不再以竹院自居,也就无所谓竹党了!”
最重要的,还是竹院学子与清党众人从政理念相似。
叶兰萧得了此妙计,不由地上下打量魏铭,他道,“从微越来越了不得了,不过做官半年,竟然能把朝堂看得这般透彻,真真是金子做的状元,没有半分含混!”
他这般说,魏铭摇着扇子说过奖,“不过是在翰林院这些时日,有所感悟。翰林们清高,是这污浊朝堂里的一股清流。”
叶兰萧道正是,却又说起了廖一冠提及魏铭的事,“你这状元也是香饽饽,可得小心着些,尤其婚事上,我看还是尽早,免得被搅进什么事里,蹭了一身灰。”
魏铭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还不知余公的意思,可着实不好拖着,写封信回家给婶娘,让婶娘去探探余公他老人家的口风吧。
回到家中,焦武已经抱着膀子坐在台阶上打盹了,魏铭让他落锁回屋正经睡,又问了崔稚晚上在做什么,钱双过来说,“姑娘思量着要给爷买两个灶上的妇人呢!”
这大半年多是钱氏兄弟和崔稚在灶上忙活,是该买个人了。他进到屋里,听见崔稚在灯下盘算,嘀咕着,“那个杨六娘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正经的府里的人手,是该配起来了。”
第497章 绕圈
翌日,崔稚就让钱双去寻牙人来,她长个了心眼,让钱双寻三个牙人分别说话,看那个杨六娘到底有没有问题。
先来了一个牙人,崔稚一问他杨六娘的事情,他就道,“给各府送菜十几年了,听稳当的人嘞!姑娘要不要跟他们家定下?小人能作保。”
崔稚又问了第二个牙人,也是这么个说法,崔稚让他举例,“都给哪些人家送菜了?”
这个牙人说多是些贵勋贵戚人家,举了几个,和前边牙人说得差不多。
崔稚又去问了第三个人,巧得是,说辞都是一样的。
崔稚当时就看出来古怪了。同一个人,不同的人对这个人的评价方面往往不一样,崔稚虽然有重点的提问,但是这三个人的回答却差不多,很显然,“串供”了。
这就有意思了,一般来说,牙人不太会明显地撒谎,尤其在京城这样的地界,说谎只会让他们名声扫地,遇到困难的事情,他们宁愿不说,也不会乱说,段家也算就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三个人跟崔稚的说法一样,而又有“串供”的表现,说明杨六娘收买了他们,而杨六娘经得起查,也不会坑了他们。
这三个牙人还是崔稚让钱双故意叉开几个坊挑来的,那么杨六娘收买了多少牙人呢?
崔稚觉得有意思极了,敲了敲桌子,问最后一个牙人,“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她今天仍旧穿着昨天那身衣裳,梳的也是昨天的发髻,魏铭去翰林院当差了,她在外院的书房门前见了牙人们。
第三个牙人瞧着她一眼,低眉顺眼地问她,“小的瞧姑娘身份不一般,不是院里的仆人吧!”
崔稚微微心惊,她这么打扮,昨天杨六娘以为她是丫鬟,但是牙人不一样,眼尖的很,她问他,“何以见得?”
那牙人低声笑,“姑娘通身气派同下人们不太一样。”
好吧。崔稚表示很服气,也不跟那个牙人兜圈子,“昨天杨六娘可没这么多疑问,上来就问我家里要不要送菜的。”
那牙人眼珠一转,崔稚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思索,那牙人说菜贩和牙人还是不一样的,崔稚哼哼笑了一声,“那是,牙人讲信誉,不能随口说假话吧?”
她盯着那个牙人,果见那牙人脸上又闪过一丝犹豫,才道,“牙人自不能说假话,坑人害人的事不能干。”
崔稚把他这话思索了一下,不能坑人害人,不代表不能顺手替旁人行个方便。
崔稚心下思量,又问他,“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没有便算了。今天也见了几个牙人,累了。”
那牙人一听她这么说,眼睛又咕噜转了一圈,“姑娘是个明白人,咱们也不跟姑娘兜圈子。敢问姑娘到底是何身份?同府里魏状元是何关系?魏状元到底定没定亲?亲事如何考量呀?”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出来,可把崔稚问明白了,她笑道,“敢情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是要给魏状元说亲呀!谁家要把姑娘许给状元?怎么不遣媒婆?”
那牙人低声笑,说遣了,“可不就是那个杨六娘吗?”
崔稚笑出了声,“真有意思,媒婆扮成菜贩子来打听,这样的事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姑娘家是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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