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真似假地一问,迈开步子就出了清香楼,装模作样寻找叫她的人去了!
崔稚遁了没影,可把等着盘问她的孟月程气坏了,等孟中亭到他身前,他冷声呵斥,“不在家中读书,倒是混在这里!你就是这样准备做学问的?!”
孟中亭低着头听他训,孟月程冷哼,“回家去!”
回家去?可怜的孟小六才出来没多久呢!饭还没吃上!
崔稚虽然遁到了门外,可孟月程训斥孟中亭的话,她却听见了,听得直皱眉。孟中亭的大伯父过分了吧?
不过她又没办法和孟月程正面对付,那只会给孟中亭徒增烦恼,她一把将在门口徘徊的松烟提了过来。
松烟得了崔稚的话,精神一震,两步进到了清香楼里,见着孟月程就赶紧行礼,孟月程当然不会理会他一个小厮,松烟却拉住了孟中亭,“六爷,夫人那边,咱们那不定主意,还得您亲自来。”
这话说得孟中亭一头雾水,孟月程脚下一顿,询问地看了松烟一眼。
松烟忙回道,“大老爷,我们家四夫人今儿身子好了许多,想吃这清香楼的口味,所以让六爷过来点菜,小的们拿不定主意,还得六爷亲自做主!”他笑着点头哈腰的说着,还道,“这是六爷的孝道,四夫人吃了,身子定是好的快了。”
松烟这样说,孟中亭明白过来,只是孟月程不耐,却在侄子的“孝道”面前无法反驳。
这事不只是真还是假,若是假的,那就是孟中亭胆大包天,敢在他眼皮底下弄假,委实可气;若是真的,岳氏也非是什么好娘亲,变着法子让儿子出门撒欢,所以孟中亭才这般没有规矩!
不论如何,这事孟月程都不能在清香楼发作,他一甩袖子,离了去,连句话都不给孟中亭留。松烟出了一脑门的汗,孟中亭却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是不是小七的主意?让她跟着我平白受惊一场!”
话音一落,崔稚就从他身后伸了个脑袋过来,“这算什么?我主意多着呢!我若是你,才不肯受他欺负呢!”
崔稚朝着孟月程的方向努了努嘴,孟中亭赶忙拉了她,“咱们吃饭去吧,待吃了饭,也应该给我娘带几个菜,换换口味。”
“好呀!”两人上了楼,崔稚可是清香楼的贵客,掌柜的专门给她选了个好地段的雅间,一边还是车水马龙的大街,另一边是安静的小巷。
崔稚点了一桌子菜,“可怜的小六,终于能松快松快了!”
孟中亭确实难得松快了一下,只是他道,“可惜不能参加明岁的春闱,这一错过,便要四年以后了。”
“咦?”崔稚听他这么说,疑问,“你怎么不能参加明岁的春闱了?你大伯父不让?”
孟中亭点点头,“大伯父说我未成家,年轻经不得事,这次中举已经十分张扬了,让我在家好生再学几年,免得考个同进士,给家里丢人。”
“这是什么话?他怎么竟找一些不相关的借口?要我说,你大伯父这是怕你考中了进士,不听他的安排自作主张,所以才不让你考吧!”
孟中亭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大伯父发了话,他父亲附和,母亲也说多学几年更扎实一些,孟中亭当然就不敢考了。
他说,“我也觉得自己学问还有些不稳当,春闱离得太近了,哪怕秋闱过后一年也好呀!”
崔稚可就笑了,按照魏大人的说法,明年的春闱变成了秋闱,可不就是今年秋闱过后一年吗?
她琢磨着怎么给孟中亭提个醒,若是他好好在家复习,说不定明年秋天能去参加会试,喜登乙榜。
“我听木哥说,有个老道士给他算了一挂,说他明年春天没戏。”崔稚神神秘秘道。
孟中亭惊诧,“老道算命?这怎么可能呢?木哥学问深厚,定然能中进士的!”
崔稚说是这么回事,“老道说他考了必然中,但是明年春闱中不了。”
“这话自相矛盾?难道木哥明年春闱也不参加?”
崔稚嘿嘿一笑,“因为老道说,明年春闱没举行,延到了秋里,木哥是秋日进京赶考的!”
“啊?”孟中亭脑袋发懵,“这能作数吗?”
崔稚说不知道,“不过这老道十分灵验,从前就给木哥算过一卦,说他能中解元,这不果然中了吗?所以他这么说,木哥也是有点信的。”
什么老道不老道的,若是真有老道,这个老道也姓魏,单名一个铭字!
魏老道说的话,当然灵验啦!
第427章 提亲
孟中亭对于这位老道士,不是特别信服,不过崔稚那句“木哥也是有点信的”,让他心里有点动摇,魏铭对他来说,早已从最初的对手变成了仰望的存在。
“如果春闱成了秋闱,我是不是也能试一试?”
崔稚就是这个用意!她连连道是,“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你可以准备,如果你考中了进士,你大伯父他们,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说罚你就罚你了!”
孟中亭觉得她说的对,自己如果还是那个小秀才,大伯父现在估计早就把他吃了,好在是中了举的,刚才在一众乡绅面前,给他留了两分薄面。
“小七,你说的有理,我要好好做学,若是真如老道所说,我想我可以下场试试!”
孟中亭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晶亮亮的,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和暖,崔稚一下瞧住了,陷在阳光的沐浴中不能自拔。孟中亭也瞧住了她,他轻轻咬了唇,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
“小七,”他声音轻轻的,在街巷的喧嚣声中,声音轻又异常清晰,“如果我明年会试中了,可不可以去你家提亲?”
话音一落,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而被问到的崔稚,耳朵霎时热了起来,热气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她想,这是要来真的了?
她心下不由快跳,可耳朵里却听到了孟中亭的心跳,咚咚咚,两个人好像在一起敲鼓。
崔稚捏了捏鼻子,“那你……明年可要好好读书。”
她没明说,孟中亭却懂了,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手不知道往哪放,纠结半晌,又在崔稚禁不住的发笑中坐了下来,他说,“我娘也很喜欢你,时常念叨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每日同我娘一起说话了。”
听起来,好像在用他娘当聘礼,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傻的人,崔稚笑得不行,心里却想,岳氏确实是好的,明知道她在外面做生意,还对她没有任何芥蒂,这样的人做婆婆,崔稚一百个愿意。
——
回到家里的孟月程,没有让人去查问岳氏是否令孟中亭去清香楼点菜,他跟妻子楚氏道,“真是太不像话了!完全没有规矩!四弟怎么会把小六教成这样?!”
他说着,又摇头,“不对,虽说养不教父之过,但是明显岳氏对那孩子影响太大,完全都是岳氏娘家那套没有规矩的行事章法!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