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豆,是花生!从扬州带过来的!回头您也尝尝!”
说话间,余公从屋后照看完狗子回来了,崔稚和魏铭两个把饭摆上桌,余公瞧着皱眉,“这些恐怕要费半天工夫!”
他晓得是崔稚做的,瞧了崔稚一眼,“去了趟扬州,把江南菜式也都学回来了。”
余公虽没笑,可话里的意思,听的崔稚笑了起来,魏铭也从旁道,“在扬州的时候,每日只管寻思如何吃喝,人胖了两圈,到了回程路上隔三差五的晕船,这才又瘦了回来。”
“丫头晕船?”余公看住了崔稚。
崔稚连连道是,“您不知道,吃什么驱晕的药,贴什么防晕的膏药都没用,唯有一个四川婆子的一套推拿法子,能治一治!不然我回不回得来还不晓得呢!”
她说完,余公陷入了思索之中,崔稚和魏铭忙对了个眼神,难不成她这一点又和余公的女儿一样了?
谁想余公却道,“内子在世的时候也晕船,也唯有她家乡的推拿法管些用。四川地界总有些出其不意的东西。”
哦,不是余公的女儿,原来是他妻子。
崔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甭管她是不是余公的亲人,她只觉得跟这位老将军缘分不浅,反正她也没什么亲人,就把他老人家当祖辈孝敬便是了!
崔稚笑起来,“您有没有吃过花生,我从扬州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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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黄军医也跟着蹭了,满口夸赞,“安东卫所最好吃的酒楼也不过如此。”
崔稚暗道可不是吗?她同黄军医一道收拾起来,余公却叫了魏铭到另一边说话。
“昨日你所言,不要再同旁人提及。”余公道。
魏铭晓得这其间牵涉颇广,况且他只是为寻一个答案,了解事情原委,且他答应叶家人,不会在外乱说。
“小子晓得。”魏铭应道。
余公点了点头,年老的人瞧着窗外光秃的枝桠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前发生的事,我本以为早就盖棺定论,没想到还有这些关节在其中,如今通晓了原委,这心里倒是通透许多,只能说是世事无常吧。”
魏铭不知如何让回应。
余公又继续道,“我自做官便在水战上有些拳脚,自此便一条路走到了黑,前面又有方公照看,许多事多不知晓,以至于一辈子过到了末尾,也看不清事情……哎……”
他老人家不似平日里冷肃,说起自身感叹良多。
“世事难料,更不用说有人故意遮掩。况且您也是被今上当年一言蒙蔽。”
若没有今上在汤公一事上一锤定音,余公信重总会存疑。
可今上呢?是有意而为,还是也被蒙蔽?
这恐怕不得而知了。
余公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太监佟孝贤从中作梗,如今想来果真有些眉目。当年我进京为汤公求情,正是他在我身边反复为汤公可惜。”
佟孝贤不仅在余公面前为汤公可惜,有为汤公不平之意,还多次出言告诉余公先帝态度也犹豫不决。或许先帝曾有犹豫之时,只是佟孝贤在余公耳边提及又是何意呢?
后来余公因为汤公被流放,不知道远在深宫的佟孝贤,又是如何一番表情?
第349章 取回真经
关于佟孝贤,魏铭也没有想到。
前世他做官的时候,佟孝贤恰好被今上放出宫,放去替先帝守陵。
这个出宫的方式很有些意思,佟孝贤从先帝身边的小太监坐起,跟着那大太监李安平做干儿子,李安平栽培他,从提督太监到如今的掌印太监,在今上身边也是头等重用,最后却落得给先帝守陵的下场。
若说下场凄惨,还真算不上,到了他这个位置,还能安然出宫,便算不得败了,可见佟孝贤勾结海匪、陷害汤公、牵连余公的事情,在今上处并没有被发现,或者说被轻轻揭过了。
陷害忠良,还能安然归西,这一笔账终究没被清算。
魏铭对于佟孝贤知晓的并不多,从外人口中是个慈和的太监,佟孝贤离京的时候,不少人还感叹他太慈和,被人生生斗走了呢!
且不说斗走他的人如何,只是又是那句话,传言不可信……
余公感慨,魏铭回忆,两人沉默半晌,还是余公先开了口,“魏生。”
他郑重喊了,魏铭赶忙起身,余公严肃道,“你以小三元之姿成为生员,又颇得县教谕、训导看重,今次游学扬州竹院再立名头,这一路高歌有何利弊自不用我讲,我只提醒你,谨言慎行,尤其那丫头是个惯爱出风头的。”
这话说得这般明白,魏铭立时行了一礼,应下来。
余公早已把他同崔稚两人性情看透。
明里,两人都是那等光下行走的人,可魏铭和崔稚不一样,那丫头不怕出名,甚至乐于出名,她曾说过,在后世有“粉丝”千万,这用在商场之上或许不错,毕竟名声与生意勾连密切,但在仕途上却容易被人当靶子,尤其自身还不够强大的时候。
让小丫低调是不可能了,只有魏铭更加谨言慎行,保持恒心,日子才能更安定一些。
魏铭没有把这一层仔细想过,当下得了余公教诲,心下警醒。
他谢过余公,见余公走回到了厅里,听崔稚和黄军医讨论药膳的事情,魏铭细细看去。
余公和那小丫头的侧脸,越发有几分相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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