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一落,屋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谁不知道叶氏高高在上,哪里看得起他们这些商贾人家?
苏玲立时问道:“这话是叶家人说给五爷的?”
话问了出口,沈攀便不乐了,他轻笑一声,“苏玲姐姐也不信呢,我也是不信的。说来,叶家并未明说,可我每到沐休,叶家便派人叫了我过去说话,这才没能回家。”
苏玲愣了愣。
穆氏这边,更是回不过神来了。她呆呆地看着沈攀,见沈攀一脸诚挚地同她开了口,“我想,此事须得太太点头才好。那叶氏进了门,只要是孝顺太太,我便答应她进门。”
穆氏有一时恍惚。
他终于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
穆氏看着沈攀,看见他英朗的面孔,健壮而匀称的身形。他虽然也姓沈,但是比沈家人任何一个儿郎都俊逸。
她想起沈攀第一次到她脸前时的模样,他道:“都是孤家寡人,何不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
现在,沈攀要娶叶家的嫡女了!很快,他就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自己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吧!
穆氏脸色发白,何时落下了眼泪,自己都不知道。
“太太!”苏玲一眼看见穆氏失态,赶忙抽出了帕子,“太太怎么喜极而泣了!”
沈攀却没有理会这打圆场的话。
穆氏对他如何作想,他怎么会不晓得?
他立时道:“太太是不是不喜那叶氏女,若是太太不喜,我说什么都不会要她!我这就去回了叶家!”
他说着,真的站起身来。
穆氏一把拽住了他,“你别去!别去!”
沈攀定住了脚步,回头朝穆氏道:“太太是我恩人,那叶氏女还没进门而已,算得什么?”
他说着,慢慢蹲下身到穆氏的身前,反手握住了穆氏的手,“太太对我如何,我心里一千一万个清楚,那叶氏女清高,若非是她父兄真心待我,我亦不想将她娶进门来。”
沈攀手下紧握住穆氏,眼中说不出的温柔,“叶氏心高气傲,不通人情世故,全不像太太这般处处将心比心,天冷了,想着为我裁衣,天热了,念着替我消暑。我这一辈子,没有一刻忘了太太待我的好。今次那叶氏女,太太若是不喜,真就罢了,她父兄虽得力,我亦不屑。”
穆氏泪如雨下。
苏玲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劝穆氏收收眼泪。
半晌,穆氏才收住了眼泪,眼见沈攀还跪在她身前,连忙叫了他起身。
“你、你真不喜那叶氏女?若是太过不喜,也不好……”
沈攀起了身来,道:“并无太过不喜,只是她比太太,实在差太远。”他说着,认真看向穆氏,“娶妻之事,儿子实在无甚看法,不然也不耽搁到现在。我没什么要求,只要妻能孝顺好太太就行。”
他眼中尽是恳切的温柔。
穆氏视线又花了一时,心中慢慢定了下来。他娶妻,只是必须得娶而已……
沈攀又同穆氏说了许多话,到了晌午,道:“舅舅的秀春酒实在令人不放心,与其让太太茹素祈祷,不若儿子过去看看,想些办法。”
穆氏连连点头。
沈攀笑起来,吩咐了苏玲,“让灶上做太太爱吃的拆烩鲢鱼头来,放些天麻给太太补一补!”
第225章 跳梁小丑五景酿
穆家,一花厅的老爷、掌柜和管事,在商议邀酒大会的事。
听了沈攀到了的通传,都有些闹不清,那穆继宗晓得沈攀是有主见的人,想了想,同众人道:“咱们都在这想不出招数来,说不定咱们我这秀才外甥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可是竹院的学生!”
竹院的学生没有不聪颖过人的。
众人立时来了兴致,沈攀很快跟着小厮到了花厅。略略寒暄过,众人便说起了邀酒大会的事。
“再过几日,到了二十五那日,第一轮榆木钱的统计就要张榜了。到时候排名靠前的酒,后续买的人必然更多,咱们绣春要是一开始就被人压了势头,后面恐怕十分不利。”
谁都想拿个开门红,从邀酒大会开始那日到如今,短短五日的工夫,众酒商使尽了浑身解数。像秀春酒的劲敌元和黄,好似请了高人指点,虽然是常见的招数,但是招招玩的精巧,看着势不可挡。更有西风液那位少东家,去岁他老子来砸钱,就已经把扬州人都砸蒙了,这儿子更胜老子,穆家粗略替他算了算,少说已经砸进去千把两银子了!
这才过了五日而已,后面还有二十五日!
秀春酒压力很大。
穆继宗问沈攀,“你怎么说?咱们不能被西风液和元和黄比下去!”
沈攀听了前后,也觉得棘手。论有钱,比不过西风液,论资历,又比不过元和黄,况且元和黄这一次也加大了银钱投入,秀春的劣势很明显。
但是秀春的优势也很明显,就是秀春酒不仅是扬州本地,甚至是仪真本地的酒。
“若是能把一众乡绅都拢住就好了!”沈攀道。
穆继宗道:“说拢住容易,但他们一个个算盘打得精,见钱眼开的,哪里肯被怎么拢住?”
一位掌柜也道是,“他们还想趁此机会,在西风液那捞一笔呢!西风液记了名字,少不得等到邀酒大会歇了,还金还银。”
沈攀却摇了头,“明面上,他们这也是干扰邀酒大会的榆木钱。”
那掌柜道:“左家什么出身,找几个匪贼悄默声地把钱往各家院子里一扔,去哪查?到底那左家小儿贼精得很,只记名,不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