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陶氏小腹微隆,走起路来下裙乱摆,王复看了一眼,让她慢些,“让丫鬟过来行了,你安稳养胎,少做这些事。”

王复待人严苛,这话说得轻柔呵护,陶氏笑笑,“梅大夫说妾身每日也当走上几步,妾身哪敢不听?倒是爷今日,怎么没睡好?”

王复哼了一声,“天热多梦。”又道:“梅大夫是杏林老手,他说什么你都要照做,我王家子嗣稀薄,你既然嫁进来,还是尽快开枝散叶的好。”

陶氏唯唯应诺,小心服侍着王复喝了一碗凉茶,见他舒了口气,才道:“妾身听门上说,张捕快来了府里,像是要找爷。爷方才睡着,现下可唤他进来?妾身瞧着他等了有些时候了,倒座闷热,别让他中了暑才好。”

她说这话,王复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你嫁于我也有两三年,怎地还把个捕快当回事?他再是你远房表亲,那也是你嫁人前的事。你待他上心,难道让我这个典史,与他混为一谈?”

王复这话说得可就重了,典史虽然末入流,但也是官,王复亦是举人出身,张洪一个小捕快,怎能与王复一样?

陶氏一听,吓得浑身紧绷,“爷!妾身断不敢这般想!爷是什么身份,妾身跟着爷,断不与他论亲戚!爷要是不见他,妾身这就同人说,打发了他走!”

“我说不见他了?”王复越发皱了眉,上下瞧了陶氏一眼,见陶氏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摆手,“以后这样的事,你都不要管,你只管好肚子里的胎,多在送子观音面前上几炷香,保佑王家再得男嗣,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去吧!”

陶氏哪敢不应,连声道是,小心退了下去。王复起身往书房写了半刻钟的字,自己又赏了半刻钟,才使人叫了张洪进来。

张洪前后等了一个时辰,本想着趁着王复睡觉时候等了,王复醒了自然先见他,只是没想到王复精神满满,屋里都是墨香,倒像是故意晾着他的样子。

难不成,王复只觉得自己来找的太勤?

他是猜不透其中缘由。做下官的,猜不透上峰的缘由,少不得心下慌乱,张洪也不例外。他不敢直接说,先小心捧着王复的字,又恨自己其实看不懂什么,说着说着就词穷了。

好在他正要找词,王复开了口,“绕来绕去,到底所为何事?别是当我这是你表亲家,有事无事串个门吧?”

张洪听他这哪来的话,赶忙摆手,“看四爷说得!小的下辈子也和您攀不上亲戚呀!小的来,其实就想讨四爷个主意。四爷是不知道呦,那个屯盐的小孩,要么就是个妖,要么,是背后有高人了!天不怕地不怕……”

第36章 需要主动

王复就没把一个小孩放在眼里,张洪越说那小孩行为举止新奇,他越是不当回事。

“十岁稚子,如此作态自然是有人指点,我看你现下什么都不要做,就晾着这孩子,看好牢狱,让他同外边的人断了联系,等过几天,他没人在身后指点,自然也就怕了,到时候你想让他改口还不容易?”

王复这一点,点醒了张洪,他满脸堆笑,正要恭维,只听王复问道:“你要扯谁我不论,我倒想知道,这个年头,这魏家哪来这么多粮?”

张洪赶忙道:“说是魏家小儿的叔叔在江南粮商处当差,那家行好事,这才答应用盐换粮。可他那叔父就没露过面,他家从哪运的粮食也不让人知道,依小的看,便是不攀扯郭家,这事也小不了!”

手指轻敲茶几,王复沉思起来,只是思索半晌也没什么结论,有嘱咐张洪道:“看紧这小孩,要是什么人跟他传消息,可要盯住,说不准是个大案。”

张洪得了他的话,喜笑颜开,要真是个大案,那他这个捕快可就立大功了!他照旧恭维了王复几句就走了,不时又回了牢里。

他先给牢头打了声招呼,让人不要进来探视这小孩,免得面授机宜。但若真有人要来探视,一定要告诉他。其实他也是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有这高招,能把小孩教的这般唬人?

塞了牢头银钱,张洪又进牢里看了魏铭一眼,见魏铭仍旧闭目养神,在旁哼笑道:“你要是说了郭家,立时就能放你出去!你不说,那就在这牢里待着吧,牢里夜里可是有小鬼的!捕爷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魏铭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捕快倒是个拿钱就办事的,有些衙门捕快更糟糕,拿了钱也不办事,把老百姓哄得团团转。

张洪见他一眼看过来,还以为晾了一下午就有戏了,谁知道他看完又闭上了眼去,除了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张洪恼了,“行你小子,等着!你就在里蹲着吧!没个十天半月出不来!”

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他说十天半个月,纯属吓唬魏铭,要知道李知县提审不会总拖着,他得在李知县提审之前,让魏铭把罪名栽倒郭家头上,事情一成,赵功那边还有五钱银子等着他!

——

张洪前脚出了县牢回家,崔稚后脚就赶到了县牢门口。

只是她没进,在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县牢门前看了几眼,回了温家。

温母黄氏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她回来,赶忙朝她招手,“翠枝可回来了,你没往县衙去吧?那不是好去的地方,打了你怎么办?”

黄氏拉了崔稚的细胳膊往院子里来,“这事麻烦得很,得慢慢商议,你先洗把脸,我方才让温信去找他二舅来了!”

温家兄弟的二舅黄录是个老秀才,在县社学做先生,后来到了荒年,这先生也没得做了,闲在家中。他自然比寻常百姓有些见识,温家有事都是找他商议,崔稚也知道。

说话的工夫,黄录和温信便到了,黄录进了院子便道:“这事不好办得很!官府要真安上一个私降盐价的罪名,照魏家交易之数,罪行可就重了……”

黄录满脸焦急,崔稚不好同他说这事魏铭自有主张,他们的当务之急,其实是让李知县尽快提审魏铭,免得魏大人在牢里吃了闷亏。

她把意思表达了一下,黄录倒是没奇怪,直接道:“保释这事容易,找个牙人做保,就能把木子提出来了!”

崔稚没想到这么简单,“牙人就行吗?去哪找牙人?”

她这样问,黄录笑道:“牙人当然行,难道翠枝以为牙人只卖人买人?拉媒作保,荐工借贷都行!我家后街有个老爷子,做牙人几十年了,现今带了小孙子也做这行,要不就找他家?”

崔稚没想到牙人还有这么大功用,要是能把魏铭捞出来,便是等个十天半个月再提审又怕什么?好歹不用受罪了。

崔稚立时道行,黄录便让温信再跑一趟,“方才出门提水,我还见着段老爷子在家,你腿脚利索些,应该能见着人!”

温信忙不迭去了,果然没一会,就带了爷孙两个回来。

那牙人老爷子姓段,单名一个保字,他小孙子却也不小了,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伶俐,进门就把长辈叫了起来,黄录和温氏都同他熟络,唤他万全。

温信路上就把事情同段家爷孙说了,因而略一站定,段老爷子便道好办,“只要不是被人打了招呼不让放的,咱们保他容易得很,今儿就能成!”

崔稚听了大喜,“那现今就去呗!”

段老爷子的小孙子段万全,站在旁边笑着看了她一眼,“快到吃补食的时候了。”

意思很明显,牙人也不能白跑一趟。

崔稚也不傻,“那正好,咱们保了魏木子出来,一道吃饭。”

这便是说,事办成了,才有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