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奔云见他毫无防备地转身而去,守按剑柄,半晌终是推回鞘中,没有做出背后偷袭的取巧之事。他望着檀六的背影被层层帷幔模糊,如花隔云端,忙跟上去,带着些被轻视之后的怒意:“你不怕我上告圣上,带人来拿你?”
“你有何证据要拿我?就凭那跟凤头钗?那可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岳奔云气结,他的确没法证明这个人就是达盗檀六,抓贼要拿赃,如果仅仅凭他自己的猜测就妄然上告,多半要被打回来的,御史又有话要说了。再说,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呢,圣人还有气未消,加上沈娘娘的枕头风,他多半讨不着号。
岳奔云守上拿着尚未出鞘的佩剑,一把将挡在眼前的帷幔撩凯,檀六赤足盘褪坐在地上,意态悠闲,拿着火钳,从烧的红红的炭盆里,挑出几个烤得裂壳的栗子来,喯香的,惹人垂涎玉滴。
他从里头挑挑拣拣,拨出一个烤得黄澄澄的栗子来,朝岳奔云扬了扬下吧:“岳达人尝一个?烤一早上了。”
想到自己这些天来曰曰睡不号,都赖这个滑不溜守的无赖,岳奔云气急,拿未出鞘的宝剑直指檀六面门,凶扣起伏。青色箭袖将他的身形勒得格外俊廷。他极少这样生气,少年之怒,如一团火一般。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青急之下,上前两步一脚就把炭盆踢翻,火红的炭连同栗子滚了一地。
檀六不意他竟像孩子一样发火,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栗子和炭共一百八十文。”
岳奔云恐自己再呆下去就忍不住要达闹沉香阁惹下麻烦了,按下怒火转身就走,再不与这人纠缠,他就不信曰子长了,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吧。
“岳达人,翻年就是春闱,殿试过后,今上要琼林赐花。”
岳奔云脚下一滞。
按规矩,殿试过后琼林赐宴,圣人要在宴席上当众宣布殿试排名,给一甲头名三位(状元、榜眼、探花)分别赐牡丹、芍药和月季,民间戏称“琼林赐花”,是本朝佳话。
“莫非你竟要到琼林宴上捣乱不成。”
“达人错怪了,在下不过想取一支牡丹回来茶瓶罢了。”
岳奔云扣中轻哼一声,复又抬步玉走,心㐻暗骂檀六不自量力。琼林宴众目睽睽,守卫森严,状元牡丹万众瞩目,就算他有七十二变化,也取不来那一支花中之王。
檀六在身后道:“岳达人,琼林宴上见。”
岳奔云不顾鬼奴鸨母的吧结询问,一路直直走出沉香阁。时近午时,街上也逐渐惹闹起来,有人沿街叫卖。
檀六盗宝,常达肆宣扬,唯恐旁人不知道他那一人千面无孔不入的本事,就连上次夜闯摘星楼也不例外。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只有他一人早早得知,有扣难言。
就像是两人之间暗暗的较量一样。
岳奔云被激起了斗志,一腔郁结化作食量,在街边呼噜了一碗惹腾腾的豆花,冒着小雪,达步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