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灯的瞳孔在一瞬间缩聚又放大,视野里所有景物都被调高了好几个亮度,没等他反应过来,识海中倏忽传来的剧痛令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对方的语气里透出难得的焦急,音量却越来越微弱。
他睁开眼。
沸腾人群几乎要将他淹没,窈窕的举牌女郎衣着暴露,她白得像牛乳一样的光滑双臂高高举起,举起的电子牌上印有颜色鲜明的数字。
58799号。
……又回到塔了?
“白长那么大的个子!居然死在毛头小子的手里!”站在朝灯身旁的男人不觉咒骂:“白白浪费我一千点积分。”
“你别说,这样越级打人的异能者可当真不多见。”
他旁边的瘦得跟骷髅一样的异能者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毫无疑问,骷髅男是这场豪赌的胜利者,先前咒骂的男人懊火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清那小鬼的意识兽了吗?邪门得紧,这是第二个和他战斗时一动不动的异能者了,40000号虽然不是什么大牛,但也不至于成被小鬼吓呆的弱鸡啊。小杂种该不会是精神系吧?”
“谁知道呢,哥们儿,”骷髅男心不在焉:“我只知道今晚我能躺在提娜那对大胸里。”
“他娘的,机器你都睡得下去。”
朝灯不觉踮起脚看他们讨论的对象,幸亏他个子高,隔着重重人群,也能勉强看清男人口中的小杂种,那是个瘦削苍白的少年,色彩黯淡的头发、满身鲜血和疤痕,明明他痛苦得快要站不起来,走路时都跌跌撞撞,一双眼睛孤高得像是桀骜不驯的狼,朝灯微愣后快步从人群中离开。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
被他推开的男人面露不耐,在看见朝灯的脸时,眼里却不由得滋长出贪婪,察觉到男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身体也慢慢覆盖上来,还没等朝灯下令,漂浮在他头顶的琳琅便迅速扭断了男人的手腕。
那个眼神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曾经他穿梭时空、置身于凯撒构建的精神世界时,凯撒赋予他的能力让他疯狂吸引任何人,刚才举止反常的异能者无疑证明这种能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在引起更大的骚动前,朝灯埋下头尽可能快步离开了人群中心。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能力又回来了?
他边观察四周边走往人迹稀少的地区,从暗巷子里走出来的少年恰好和他正面相逢,意识到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少年灰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锋利尖刃刺入森森白骨,琳琅闪身至朝灯前面替他挡下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
我日。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打打杀杀吗。
半人半骷髅的意识兽将少年一下甩在墙上,大滩大滩鲜血从少年体内涌出,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看向朝灯的眼里却满是不加掩饰的暴戾杀意。
“琳琅,”朝灯叫住了还想攻击对方的意识兽:“走了。”
骷髅女孩歪歪头,原本快要碰触到少年喉咙的锋利白骨骤然停顿,她随意地撩了撩垂到自己胸前的长发,迈步跟上朝灯。
如果没看错,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刚才在比赛台上战斗的异能者,估计先前已经伤得很严重才会避人耳目走小道出来,却不曾想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遇见人……就算这样一上来就打防备意识也超级重啊!
不过琳琅那一下好像把他伤得很严重,说不定原本死不了,这一下就会……
呃……
朝灯停下脚,犹豫片刻后,他转身走向了墙边意识不清的少年,察觉到有人过来,原本半阖下的狼眸忽然睁开,少年色泽剔透的灰蓝眸子里满是朝灯的倒影。
长得还挺好看,有点像凯撒大流氓,眼睛特别像。
“你……”
他刚开口,识海里便传来一阵微弱的疼痛,少年见他除了怔愣刹那后再无其他反应,啧了声便认命地闭上眼。
精神系?
脑海里的疼痛还在持续,虽不严重,却毫无疑问来自于少年的异能,伤到这种程度还有警觉和实力攻击他,可想而知面前的少年原本强悍到何种地步。白痴凯撒说要给琳琅提升星级,却莫名其妙把他扔进了这个类似塔的地方,他现在对操纵琳琅还不甚熟练,那种疯狂吸引人爱慕的能力却回来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面前昏昏沉沉的少年,朝灯若有所思挑了挑眉。
先抱个大腿算了。
把大腿养好了,再说之后的事。
“小朋友,”朝灯笑眯眯地蹲了下来,乌墨般的眸子里蕴出笑意:“要不要哥哥救你呀?”
“……”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啦,”他试探性地去碰少年的手,果然,对方连移动的能力都没有,朝灯趁火打劫,伸手去摸少年身上可能藏有积分卡的地方,那上面会有房间号,他对后者投来的狠辣目光视而不见:“别生气别生气。”
脑海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疼痛,朝灯耸耸肩故意戳了戳少年的伤处:“我没房间,不借你房间我们都要睡大街了。”
“……7023。”
微不可查的嗓音于耳边响起,对方似乎胸腔都受了伤,朝灯听罢默不作声勾了勾唇。
等少年再睁眼时,熟悉的天花板令他难得有了一丝安全感,清凉药物证明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得到了处理,他没睁眼,但他能完全听见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对方到现在还没对自己动手令少年略微放下了戒备,他似乎正在和他的意识兽交流,昏迷前的印象里,那只意识兽居然拥有名字。
“琳琅,他真的不会死吗?”
意识兽似乎摇了摇头,声音的主人继续道。
“可是他都昏迷两天了,我记得人不喝水三天会死……”朝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要灌水吗。”
“……”
意识兽示意他看床上。
“啊,你醒啦,”朝灯走到床边,少年灰蓝的眼睛正沉默地望向自己,其中的警惕令他不由得笑笑:“我用了一下你的医药箱,”他指了指房间的角落:“你晕了两天两夜,我把你从比赛场搬到了居住区,还给你上了药。”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