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给金银珠宝古董摆件三婶笃定不收,富察家尽是习武的,就喜欢收藏这些有来历的兵器,刀啊剑啊鞭子啥的就很合适。
马武福晋又说起,近来不少人想拉拢她家老爷,还有想走她门路的,全让她挡回去了。让宝珠放心娘家这边怎么都是支持她的,不给扯后腿。
老长时间没见,三婶一如既往的耿直,宝珠听她说了一大堆,府上的事,族里的事,听着还招呼嬷嬷将小阿哥抱来,马武福晋看着三个小胖墩就乐呵,直夸宝珠养得好。抱着沉甸甸的,忒结实。
她哄着小阿哥叫人,闹了好一会儿,看天色差不多了就准备告辞,这时冯全也抱着锦盒过来,他只觉得怀里沉甸甸的,心里还嘀咕,也就福晋才敢动爷的私人收藏,他方才看了,那可都是有钱也买不回来的好东西,让他从里头随便挑,真不知道该拿哪个。
冯全心里很慌,生怕他一不当心拿到的就是爷的心爱之物,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这点疑虑有多么多余。
当日傍晚,爷回府来,福晋就把这事说了,爷问都没问她拿了啥,对福晋说:“不值当什么,你看看有中意的都拿去。”
而另一头,马武看他婆娘带着一堆东西出门,又拿了差不多分量的回来,当时就没话说了。
本来还想使唤人退回去,退回去之前打开锦盒瞧了瞧——
瞧完他改了主意,既然是侄女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好了。
第128章 抓周
也就是那两日, 宝珠还往四贝勒府去了趟, 主要是听说弘晖病愈回府了, 去瞧他的,顺便也陪四嫂聊了聊。
只不过随便一聊,险些将她惊着。
照乌喇那拉氏的说法, 阖府上下都好好的, 唯独弘晖染病, 她一直心存怀疑,事发之后因记挂弘晖没顾得上使人去查, 但爷查了,从弘晖的贴身衣物上查出不妥,是有人要害他。
她也没指明说是谁, 提起这茬主要就是想发泄一通, 往后一刻钟里宝珠听得最多的就是“我儿才三岁,她就能下这等狠手, 好毒的心啊”、“弘晖怎么碍着她了?她也不怕遭报应?”……宝珠倒是没附和她,听她说着也不过叹了口气,劝她把这事交给四哥去办, 只管放宽心安胎, 心里别揣那么多事。
乌喇那拉氏也看出她身份不同不便多说, 就收起伤痛改口聊隔壁的。
人嘛,都有劣根性,自己倒霉的时候就指望有人更倒霉,这样多少能找到点儿慰藉, 八贝勒府就是眼下最倒霉那一家,先前格格毛氏仗孕而骄,郭络罗氏忍着没发作,她因为染病把男胎落了,眼下坐着小月子,八福晋偏不让她安生,这会儿翻起倒账来。
做嫡福晋的要收拾个妾室有无数种方法,她偏偏选了最惹人诟病的那种,外头都说八福晋人蠢心毒,老八又跟着蹭了波热度。
儿子后院不安宁,良妃这个做额娘的是该说说儿媳,卫氏啥也不管,康熙听说了就闹心,说是已经在给胤禩相看侧福晋,来年选秀走个过场就抬进府。
四福晋聊的重点在隔壁府上妻妾打擂台,她是当乐子说的,宝珠边听边往嘴里喂葡萄,待她说高兴了才道:“那四嫂可知皇阿玛看中了谁?”
乌喇那拉氏一愣:“九弟妹听说了什么?”
宝珠笑得眉眼弯弯:“前次进宫额娘随口提起,说皇阿玛早想给八哥挑个镇得住场的来管那些糊涂事,眼下已经相看好了,姓赫舍里的。”
姓赫舍里的,朝中最煊赫便是索额图那支,四福晋怎么也不信上头会挑他们家姑娘给胤禩做侧福晋,那家子分明是太子那条船上的人。
乌喇那拉氏满心疑惑,宝珠却没多谈。
这事让她谈她也说不清楚,其实背后的道理很简单,当今不想忍索额图了,一时间又拿不出个完美罪名,只打压赫舍里氏保全太子美誉……他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创造机会让赫舍里家脚踩两只船,就等船翻,然后把索额图架火堆上烤。
照太子的说法,他几度想劝服索额图,未果,他俩之间已经生了罅隙,在这前提下,给自己留条后路是明智之举。
索额图绝不可能把宝全押在胤礽身上,他眼下或许还在犹豫暗地里勾搭谁,康熙没那精神头等他想明白,就准备主动出击送个机会给他。
赫舍里家姑娘不少,许一个给老八做侧福晋不是大事,顶好挑个能耐人,把他后院捯饬捯饬。
心大不用怕,就怕来个蠢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皇贵妃看得明白,宝珠糊涂着,她只不过因为听了四嫂一大堆话,随口给她回报了一个,左右宫里也没下令封口,她也就提了个姓氏。
乌喇那拉氏都有点等不及想看八福晋同这个听着来头不小的八侧福晋打擂台。
不过这还有得等呢,再早也得在来年选秀之后才能看她进门。
通常秘密只能是一个人知道,但凡说给第二第三人听了,事情传开就是迟早的,尤其皇贵妃没让宝珠保密,宝珠也没往乌喇那拉氏嘴上贴封条。
当然也没那么快,约摸用了小半个月,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听说皇上已经看好八侧福晋人选,是姓赫舍里的。
这事传得很真,索额图听说了,是有些怀疑,却不信皇上挑中的是他家姑娘。他想了想,不是也罢,万一中了也不见得是坏事,胤禩纵使被他福晋拖累得够呛,在文官那边还是有相当的贤名,主押他不合适,留作后路倒是挺好。
既然这事无论如何都于他无害,他就没去深挖,想着至少来年大选之前一定会有确切的消息,不用着急。
倒是老八,听说之后就把眉头拧成麻花。
府上要进侧福晋不难猜,他没想过这个侧福晋会姓赫舍里,抬个贵女来是想打压郭络罗氏气焰?还是有别的什么用以?胤禩心思本来就重,听说之后他没法不去多想,越想越糊涂。
他都知道的事,八福晋能没听说?
她听说之后就气炸了。
隔壁府上越发精彩起来,宫里皇贵妃听到风声还去向皇上赔罪,说前次老九福晋进宫来,她闲聊时提起这茬,忘记命其缄口,想是这么传开的。
把这么个还在保密中的事情闹成公开的秘密,皇贵妃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够谨慎,她最近真没少对宝珠吐槽,主要是老九媳妇太让人安心,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不留神就叨叨出来。
本来以为免不了要吃挂落,没想到皇上听完就让她起来,像是没放心上的样子。
他手上执笔,没停,写完整幅字撂了笔才说:“爱妃无需介怀,就这点事传出去也无妨,正好考验老八心性,朕也想看看他还能搞出什么事来。”
胤禩什么也没搞,他想到先前九弟妹求给贵妃的上上签,又想到后来那场洗净秽物的甘霖,觉得那庙宇香火旺盛不是吹出来的,想他真有些门道,就又去拜了一回。
诚心拜过之后,他再次去到求灵签那儿。
他不信邪,想证明自己,既然上次求问子嗣黑了,这次不问子嗣,问运势。
事实证明他不是等闲的衰,他尤其衰,格外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