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又伸手摁了摁自己的额头,语气里难掩迷茫,“……我今天接触过的那些……公司带他们不薄,为什么……”
“朱先生,”苏华殷拔高声音,朱言看向她,苏华殷目光冷淡而清明,那种清明十分震撼人心,似乎能让所有望向她眼睛的人慢慢冷静下来,朱言只感觉自己热血上头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苏华殷又道,“到了。”
朱言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领着几个人下了楼梯。
他的公司位于这座写字楼的九、十、十一、十二、十三楼,他的办公室在十三楼,他们刚刚走得也是专有通道,直达他办公室,所以并未引起注意,一行人进了朱言的办公室,朱言张罗着给几个人倒茶,被苏华殷制止了。
“朱先生,我们可以先从最常接触你的秘书和助理开始查起,”苏华殷坐在沙发上,随意翻动着一本财经杂志,道,“你不觉得让他们进来嘱咐他们为我们准备饮品是一个十分正大光明的理由吗?”
朱言恍然大悟般看向苏华殷,道:“谢谢苏大师,谢谢苏大师。”
苏华殷没说话,她感觉朱言情绪不是很对,也是,经常接触他的秘书和助理大多是他的心腹吧,一想到他们很可能背叛他,他不好受也是应该的。
苏华殷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朱言开始叫人。
第一位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看起来十分严肃,进来下意识地就看向苏华殷等人,目光中有着明显的疑惑,道:“朱总?”
35.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李朝阳的动作太快了!
苏华殷此时脱力靠着季松朗, 朱言和李明乾还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李朝阳的手就直接摸到了门把手——!
苏华殷根本没动, 朱言李明乾大惊, 就急忙上前去拉李朝阳,李朝阳这时却神色惨白地扭过了头, 目光惊诧不安地看着苏华殷, 苏华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季松朗小心地扶着她,她缓缓站直, 声音颇有几分冷淡,“我特意锁得门,你打得开?”
李朝阳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朱言和李明乾恍然大悟, 怨不得刚刚苏华殷特意去锁门, 这是在门上做了什么,特意防着李朝阳吗?
真不愧是大师!
“李小姐,”苏华殷被季松朗搀扶着坐在沙发上,季松朗站在她身旁,将刚刚送过来的热茶递了一杯给苏华殷, 苏华殷手指有些抖,双手抱着热热的杯子,不由得轻轻叹气,“据我所知, 你母亲住院急需要钱的时候, 还是朱先生给你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 还特意给了你一笔慰问金,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朝阳尖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只是戴着它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个样子!”李朝阳扭头看向朱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一边大声喊道,一边向后退,直到身子抵在墙上退无可退,她拼命地摇头,“朱总,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言目光复杂地看着李朝阳,他这几个秘书,也都在公司不少年了,李朝阳结婚的时候他还凑了份子钱,没有想到……
她插了他两刀。
想到还躺在医院的妻子、母亲、丈母娘,朱言眼神就冷了下来,看着李朝阳的目光也充满了冷淡,李朝阳拼命地摇头,发丝散乱开来,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苏华殷押了一口茶,她的脸色难看得紧,季松朗一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看苏华殷想要把茶杯放下,就急忙接了过来。
这动作实在是太过体贴,让苏华殷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但是很快,苏华殷也没有功夫理会季松朗了,她只是看着李朝阳,倏地一笑;
苏华殷那时候的脸色十分苍白,唇色也非常浅,这衬得她的眼珠十分黑亮,就像黑夜里沉寂的光,在刹那间就能击中人的心灵;
李朝阳想要往后退,她怕这个女人,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这个女人,给她这一种强烈的惊惧感。
“李小姐,”苏华殷说的缓慢,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朝阳,李朝阳只感觉那眼珠如同x射线将她里里外外剖析一个遍,急忙躲开她的眼睛,可是当苏华殷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她又对上了苏华殷的眼睛。
那一双黑亮的、冷淡的眼睛。
“不要紧张,李小姐,”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否知情,都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毕竟,这玩意是我们从你身上拿来的,”苏华殷展示了那个小小的木偶,李朝阳的手都开始抖起来,苏华殷知道她在害怕,便微微笑了笑,“因为这个,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还不如给我们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你说呢?”
李朝阳没有说话。
苏华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徐徐道:“李小姐,你的丈夫赌博欠下了多少债务?你真的觉得,你的良心只值这点钱?”
李朝阳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她丈夫赌博欠债?!她明明没有跟任何人说啊!
“几年前,你大学毕业,辗转几个月没有找到工作,是朱言给了你这份工作,是他让大秘带你,把你提拔到现今的位置,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到如今的职场老人,这是知遇之恩;”
“几个月前,你母亲住院,你因偿还丈夫的外债家里没有存款,也是朱言替你救了急,如果没有朱言提前预支了你的工资,并给了你一笔慰问金,这才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说,朱言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不给你工资吗?”
苏华殷突然抬头,在刹那间对上了李朝阳痛苦无力的眸子,她看着她,黑眸冷淡又有一种难言的柔和,她轻声道:“他不会。”
“你知道的,你这么需要钱,朱言绝对不会克扣你以后几个月的工资,所谓预支工资,也不过是顾忌着你的自尊心。”
“朱言是一个好老板,也是一个好人,包括他的妻子、母亲、丈母娘,他的妻子每一次来公司,都不忘给你们带些零食。”
“现在却因为这个东西,”苏华殷转了转手中的木偶,似笑非笑道,“他的妻子、母亲、丈母娘都躺在医院里……”
“朝阳,李朝阳,”苏华殷声音轻的如同耳语,却偏偏字字都打在李朝阳心尖,“朝向阳光,向往光明,真是好名字。”
李朝阳在刹那间泪流满面。
她的眼泪来得又急又快,她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扶着墙壁,身子却慢慢地滑了下去,她坐在地上,呜咽地哭着,像一个受了委屈又无处宣泄的孩子。
朱言李明乾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苏华殷,苏华殷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微微动了两下,季松朗立刻把一杯热茶递给了她。
苏华殷有些复杂地看着手中的茶杯,然后扫了一眼季松朗,没有说话,只慢慢喝了两口茶。
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