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笙在霁灵怀里蹭够了,又恰好听得沈醉如此戏说长渊,便揉了揉眼睛,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长渊叫声岳父,没什么错。”
见小徒弟如此护着长渊,沈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眯眼打量着长渊,暗地里悄悄探查着他的力量,然而越探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一直都知道尔笙吼着要找的“夫君”并不是一般人,从他送给尔笙的那柄剑便能看得出来,但是沈醉从未想过尔笙的这个夫君竟如此深不可测。
长渊自然知道沈醉对自己的防备,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任由沈醉对自己肆意探查,沈醉探了一会儿什么结果也没有,摇头叹道,“丫头大了果然是留不住了。小耳朵,你这才出去多久,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尔笙偏过头去,解释道:“长渊是内人,我还是向里拐的。”
她光洁的额头印着倾泻的日光隐隐透出一个火焰的乌黑印记。霁灵晃眼一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正待要细细研究时,忽听三下“噔噔”的敲门声。
院子里的四人齐齐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披银甲,满面正气的男子站在院门口。霁灵与沈醉看见他,皆有一时的怔然。尔笙来无方三年,从未见过这人,正在好奇的打量,忽听沈醉道:“掀炎。”
闻言,尔笙也是一怔,‘掀炎’是仙尊的一把灵剑,自仙尊创立无方以来便一直供在无方言归殿上,经过数百年灵气浸染,终化剑为灵。成了无方的又一个象征。只是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剑灵掀炎的模样。
掀炎对沈醉淡淡点了点头,道:“仙尊命我前来捉拿罪徒尔笙。”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呆怔。
沈醉转头望尔笙:“小耳朵?你出去可是闯了什么大祸?”
尔笙摸着自己的额头,点头细声应了。她不再解释什么,只身走向掀炎:“我和你去见仙尊,只是长渊也要和我一起去。”
掀炎的目光在尔笙腰间佩着的一鳞剑上停留了一会儿,剑灵与灵剑之间总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他又转头看了看长渊,默许了。
见他并不是个固执得如寂悟那般的家伙,尔笙暗自松了口气,适时长渊却上前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不怕。”他说得坚定,仿似已经做好了要与仙尊打一架的准备,“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言归殿。
沈醉与霁灵终是放心不下一同跟了进来,本还想着为尔笙说两句好话,不料一进门便见仙尊背着身子望着言归殿墙上的灵光真图。没有看进门的几人,便径直清冷道:“跪下。”一声似呵斥似命令的口吻,不知在说谁;
尔笙“扑通”一声利索的跪了下去,不似往常做错了事故意装可怜的乖巧,这次神情严肃得让人感觉她真真是来领罚的。长渊也没扶她,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他容不得别人对尔笙不好,也容不得尔笙对她自己不好。但是在发生这么多事以后,若是尔笙还能如往常一般好好的对待自己,那么她便不是尔笙了。
在他看来尔笙要怎么赎罪,接下来要做什么事,都得由她自己决定。
沈醉与霁灵暗自对视了一眼,也恭敬跪下行礼:“仙尊。”
言归殿中静默了一阵,仙尊仍旧望着灵光真图道:“尔笙,既已堕魔,为何还要回无方?”
此言一出,霁灵不敢置信的望向仙尊,好半天才敢将目光转到尔笙身上,而尔笙的沉默让她的心猛地凉了一截。沈醉闻言也沉下眼眸,一言不发的盯着跪在前方的小徒弟。
“我若逐你出门,可有怨言?”
长渊垂下眼眸,他能感觉到尔笙背脊挺得多么僵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无方之于尔笙的意义,这里不仅是师门,更是家乡。自幼孤独的孩子哪个心中不渴望着一个包庇她一切任性和过错的避风港。
可是如今这个港湾,却不愿再让她停靠了。
“没有怨言。”她弯下背脊,俯首在地,以极卑微的姿势和声音道:“可是,能不能留下我,不赶走尔笙……”
仙尊仿似将那真图看入了神,许久也没回答尔笙的问题,最后竟是耗得霁灵先没了耐性,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沈醉却轻轻摇了摇头,浅浅的做着口型——
仙尊心善,最为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