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秦思回门,秦晏和荆谣早早的就起了,秦晏如今是翰林院编修,官职低,五日才需上一次朝,平日里很清闲,因家中有喜事同翰林院的上司说了一声就告假了,两人用罢早膳后没多时羿老夫人同柳氏,尤老夫人同尤三太太就来了,秦晏和荆谣连忙迎着,羿老太太笑道:“思儿还没来吧?都准备好了么?三朝回门,可别怠慢了姑爷。”
“没呢。”秦晏迎众人进正堂笑道,“荆谣去太白楼定的宴,怠慢不了。”
羿老太太顿了下,转头对荆谣笑了下道:“难为你了,这么小的孩子,事事想的周到。”
荆谣恭敬的颔首一笑,众人进了正厅依序落座,丫头们上茶摆果子,又有婆子抬了两个梨花木的斗形箍蝙蝠铜纹的冰鉴来放在正厅两侧,尤老太太看了一眼道:“你们府上用冰倒是早。”
秦晏一笑:“怕两位老太太不耐暑热,今日刚开了冰窖取的。”
“晏儿就是周到。”尤三太太体态丰腴,刚坐了一路的马车已经热的出汗了,尝了口茶笑道,“对了,你们可知章府的热闹?”
羿老太太眉梢一动来了兴致:“什么热闹?”
尤三太太放下茶盏笑道:“我也是昨日刚听说的,秦珍入门头一日就要给章二少爷屋里的人立规矩,不知因为什么,只说有个叫……嫣红的?言语不尊重,怠慢了她,当即就让那丫头去院子里跪着,直到章二少爷知道了才让人起来了,人来人往的看着,那丫头从来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着章二少爷的面就要寻死……”
柳氏心慈,闻言连忙问道:“可真的出事了?”
尤三太太轻笑一声:“你心太实了,她要真的想寻死为什么不在罚她的时候就寻?那不更省的受这半日的屈辱了?非要等到章少爷回来,明摆着的,这就是给章少爷看的,呵呵……这丫头也不是一点心眼也没有,这么闹了一顿,都知道秦珍善妒,不能容人了,还得了章少爷的疼惜,哼,姨娘们的小把戏了……”
尤三太太年轻时没少受姨娘的苦处,是以向来看不上通房妾室一流,浅尝了一口茶接着道:“秦珍立意就要罚那丫头,章少爷又偏要护着,闹了个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秦雅出面,两边都劝了几句,各打五十大板就算了,可巧我女儿那日正往他们府上去寻章云儿,全看见了,回来跟我说的。”
屋中女眷们听了取笑了一顿,秦晏淡淡一笑,内宅的事他没兴趣,只是心中暗自庆幸当年秦思跟章云烈的婚事黄了,章云烈屋里这丫头也不是个省心的,别人听了这话都以为是秦珍挑衅,秦晏却不这么想,秦珍再没脑子,出嫁前梅夫人应该也叮嘱过她了,不至于新婚头一天就闹起来,说不准……确实是那丫头故意激怒秦珍闹出这样的事来的,秦珍那脾气秦雅等人都是知道的,谁会信她?哑巴吃黄连吧。
不过这些秦晏就不在意了,章府的婚事是她们费心抢去的,以后生死有命,且看个人吧。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思和棋如就来了,秦思穿了一身大红洒金对襟罗裳,头发全束起,挽了个凌云髻,插了几只精致步摇,脸上轻施粉黛,不知是开了脸的缘故还是这几日新婚夫妻和睦,秦思气色很好,只是有些害羞,和棋如一同给众人行礼后也不多说话,羿老太太她们问一句答一句,被打趣两句脸上就飞红,荆谣看着秦思这样转头看了秦晏一眼笑了下,两人眼神交换都明白彼此的意思……幸亏没进章家,就秦思这样,还不知让那些姨娘如何算计呢。
嘉恩侯府如今也同池园一样,主子少下人多,秦思每日只消照料棋如就好,上面没有公婆需要伺候,下面没有妯娌小姑需要周旋,也算是惬意了,羿老太太问了几句后就放心了,看向棋如的目光越发慈和,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外面太白楼的人送菜来了,众人落座宴饮不提。
秦府中章云烈也正陪着秦思回门,秦府人多,章云烈在前面同秦敛秦二老爷秦三老爷还有秦昱等人坐了一桌子,秦珍在里面跟女眷坐在一处,梅夫人见女儿神色不佳心知不好,略动了动筷子就停下了,梅夫人放筷子了秦二太太秦三太太自然也就不敢再用了,她们看出梅夫人定然有话要跟秦珍说,几人说笑了几句就搭讪着走开了,梅夫人带着秦珍回自己屋,屏退众人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了?刚看你俩脸色就不对,可是拌嘴了?”
秦珍这几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原本怕人看笑话一直撑着,这会儿没外人了也撑不住了,咬牙怒道:“还不是他房里那个贱人!”
梅夫人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先别理会她们,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姨娘,怕什么?先拢住姑爷的心,生下嫡子才是最要紧的,这之前不要多生事!”
秦珍急道:“怎么是我生事?明明是那贱人故意气我!”
梅夫人不耐烦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珍咬了咬唇,犹豫了下才慢慢道:“大婚当天晚上,他说累了一日了,要早睡……我能说什么?早歇息就早歇息吧,第二日去给家里长辈磕完头回来他就出去了,他屋里那个贱人来收拾床褥,故意……”
秦珍气的脸发白,压了压火继续道:“故意做出那副吃惊样子来,问是不是有人已经换过床褥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给谁听呢?”
梅夫人叹口气,章云烈不亲近秦珍她是早预料到的,所以之前一直劝秦珍,让她忍耐些,温柔小意,慢慢的将章云烈哄转了,没想到章云烈这丫头竟是个不省心的,梅夫人蹙眉道:“然后呢?”
秦珍一撇嘴:“然后我就抽了她几巴掌,让她跪到院里去了。”
梅夫人头疼不已:“她得罪了你,你在自己屋里教训她就罢了,做什么闹得人尽皆知的?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