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堂里好生养了三天后,忘卿总算是能够下地走动了,这方能下地,便就向无涯道了谢,本想自己去寻个去处,却是被王寡妇硬生生的拦下了。
“都说你这年轻不懂事,你如今伤着,你能去哪,你要去哪,谁来照顾你?你莫多说了,就住进咱原来的院子里,王姨不管你是黑道白道的,如今有我王金枝一口饭,就少不了你忘卿的一口粥。”王姨如是说,忘卿在一旁只是听着浅浅的笑,这般操心的念叨自己已是好久没听到了,点点头,出了住回那院子,自己实在也是想不出其他去处了。
好歹,院子里多了个人,却也是多了些生机,念钧长了一岁,懂事了些,李嬷嬷也时常会来看望,忘卿只是单单的养着伤,帮不上忙,心下内疚着,今个听着王姨要下山采买,却也是点巴巴的跟着要来帮忙。
“我说,忘卿那,你还是去歇着吧,王姨一个人能行的。”王寡妇看到才恢复些元气,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忘卿,心里还是有几分的担心。
“都在屋子里躺了快一个月了,王姨你就当行行好,就当,带我这个小的去集市上见见世面。”忘卿求着情。
“得,”王寡妇坦然一笑,“看着你这般耍嘴脾气讨我欢心的本事倒真是好了大半了,”说罢,又看了看忘卿的装束,瘪嘴道,“索性啊,咱再挑匹好布,给你做身新衣裳,老穿着这黑色的哪像个年轻姑娘。”说罢,又上下打量着忘卿的装扮,忘卿一成不变的便是一身黑底长裙,顶多外边罩件深紫的短褂,又看了看忘卿依旧带着黑色的面纱,王寡妇这眉头皱得跟深了,抱怨道,“诺,诺,还有这面纱,好生俊俏的一副脸蛋,干嘛总是遮起。”
忘卿只是笑笑,摸了摸这面纱,不说话,心里只是一番苦涩,若是能不遮,自己又何苦这番,只是攥尽了这刚接到的飞鸽传书,如今下山可真不是随王姨采买这般简单,待会还要想着法子编个借口离开,到这飞鸽传书里的地点里汇合,倒不是提防着这王姨,倒是有些事,知道多了只不过会带来更多祸端罢了。
集市上,各种叫卖声,零零总总的小贩一字排开,丝毫感觉不到前线因失礼而蕴藏的压力与低迷,如今也快入冬了,小贩们看在摊子前,觉得有些冷了,也只能跺着脚哈这气来取暖。
“王姨,为何大家都看着我?”忘卿四下张望,却发现这周边的小摊贩都看着自己,忘卿从来没有来过人这么多的集市,自然有些不习惯,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衣,道,“是不是我这身打扮,确实是太奇怪了。”
“哪里,”王寡妇只是宽了宽忘卿的心,道,“人家是想要你买他家的东西罢了。”
话语刚落,却听到前面一阵嘈杂。
“滚开,你这个小贼,要偷偷别家的去,居然敢偷到我这翡翠轩的头上来了,你知道我头上是谁吗?可是知府家的公子,你若是得罪我,那可就是得罪了知府。”这是个中年男子的叫骂声。
好大的口气,忘卿在心里暗想,不觉的脚步就往那声音来处去了。
“诶,”王寡妇连忙拉着忘卿,劝道,“咱还是莫多管了闲事了,走吧。”
“我,”忘卿还想狡辩什么,又看看王寡妇皱着眉头劝着自己,想到如今不比寻常,如今自己身边没有小铃铛没有三寸伯,若是再好出头扯上什么事连累到了王姨那可是天大地大额罪过,正欲随着王姨往人少的地方去,却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
“掌柜的,这孩子不过才五岁,你便说人家偷东西,未免太草率了吧。”听上去是个出头的年轻人。
可这分明是,分明是他的声音,忘卿心下一动,却是一把挣脱了王寡妇的手,就像是本能一般,就望这声音寻去。众人都围着一家装潢堪称中上等的珠宝铺子,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我看呐,这小子就是找死,知府家公子都敢得罪。”
“诶,我看不然,这冯永康根本就是欺人太甚,你没听说前两年的事啊,我看呐,就是得有人来灭灭他的气焰。”
“一群后生,这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除了比官更大的官,谁能灭他气焰,一群傻小子。”
“诶,我说老头,你这就不知道了,你要知道这出头的可是董家的三少爷,他可是两年前就在醉风楼狠狠教训了那冯永康一番的,我看那,这就叫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