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个满身是伤憔悴落魄的男人就如乞丐一般被赶出了冯府。
“滚吧你就。”就连门房如今也敢对这个男人大呼小叫了,这男人正是在后院里与冯永康起冲突的火罐子,这火罐子如今全然不像方才那个怒气冲冲的猛兽一般,他受伤了,很重的伤,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心里,当知道董家少夫人的死讯,就像一把钢刀直直的插在了自己的心里。
走在夕阳下,这火罐子却像是走在阴曹地府里般阴冷,“子馥,”这男人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女人,闭目一瘫,却是直直的躺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远远的看着,也只有那因为悲痛而抽动的肩膀证明这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火罐子还有一口气在,“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这火罐子只是喃喃的念了这样一句,却就没了声音。
“两位少爷走好,这天黑了,可让小的送两位一程?”这当差的狱卒倒是很会见风使舵。
“不用不用。”少卿正是这狱卒口里的少爷了,少卿不喜欢这副子嘴脸,嫌弃的挥挥手,强硬的说道,“我们自己会走。”说罢,拉着一旁的少崖就迈开了步子,似乎是刻意离这腌臜地远些。
少卿少崖如今是刚从这牢里探完监回来,这知府大人亲自下了令纵然再严再紧,可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爱财之心官皆有之,尤其是这底下的小官小兵儿们,这平日里大头都给上头捞去了,这如今有个财神爷送钱财上门来,岂不是正中下怀。
“几个破狱卒就要去我一千八百两银子,也不嫌钱多了没地方花。”少卿边走还边想着方才那些个狱卒收了银子前的凶神恶煞和得了好处后的嬉皮笑脸,愈发觉得恶心了。
“算了,”少崖皱着眉头打断了少卿的抱怨,银子倒不是问题,可问题是这大哥对这桩冤案还真是什么都不知情,一丝丝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看着少卿,问道,“如今怎么办?”
“怎么办?”少卿挠了挠脑袋,看着少崖说道,“我看大哥在牢里的日子看着有自家人的打点,也不难过,可是,”少卿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大哥如今腿疾未愈,还得靠人照顾,这关在牢里,不是和要了命一般么。”继而又看着少崖说道,“关于那件事,你相信大哥的说法吗?”
少崖沉默良久,末了,才开口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这句话似乎是惹恼了少卿一般,少卿一把抓过少崖的胳膊,窜到少崖的前面,有些兴师问罪般的说道,“当时二哥你就一点不知道,二哥你不会糊涂成到谁是我们的娘亲都记不得了吧。”
少崖瞪了少卿一眼,也是毫不客气的将少卿的手用力一甩开,冷冷的说道,“那时我也不过两岁,怎么可能知道,”看到少卿还要再追问的样子,直接喝道,“你现在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吗?娘亲就算再重要可我们没有娘不也过了十七年了,现在大哥还在牢里。”
“哼,”少卿却是冷哼了一声,像是赌气的说道,“若是那唐姥姥说的是真的,那大哥岂不是成了杀我们娘亲的仇人了,我为何要救他。”
少崖有些无奈,但好在也了解少卿的脾气,知道少卿不是当真那样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的人,只是耐着性子说了句,“这件事,等大哥的风波过了再说。”
两人之后久久不语,私自来这牢里探望大哥,自然是低调为好,两人没骑马没坐轿只是步行着来如今只是慢慢的踏着夕阳回去,冬日的夕阳不够暖,让这两人的心里更是凉了。
还未走到这董家大门口,只是远远的到了这富家人家的东郊巷,就远远的看到东来气喘吁吁的朝两人跑来。
少崖皱皱眉,这必是有什么事了,可一旁的少卿却是嘴角一扬,看着少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看该是鱼儿上钩了。”
果然,这东来还未走近,还隔着七八步的样子,就先是喊了一声,“少爷,”末了又谨慎的收住了声,等贴近了,才压着声音说道,“人来了,吉昌在看着,就等两位少爷了。”
如今天色已晚,夕阳早已落山,万物归寂,可这董家的打猎时间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