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陶十三也不推辞,娓娓道来,“前些日子我初来扬州城去寒山寺拜访,正好遇见了苏公子,两人也就是熟了起来,之后相伴出寺下山采买些东西,却是是撞见一位老人拦了那知府家官轿,可没想到里面坐的不是知府大人,却是知府家的公子,谁知那老人家正是家里有冤屈,前来告状的,这知府公子却个倒是人前做了个宽宏有理的好样子,却只叫身边的小厮带着两个家丁先领这老人家回家,苏公子放心不下,拉着我一同跟上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说到这,陶十三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却是看那小厮和家丁却是将老人家在巷角活活打死了,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啊,拳拳都是打在致命的地方,分明要了这老人家的命啊。”
“当真是人面兽心。”少崖手里紧紧地握了一个拳,打在了茶几上。
“还不止,”苏觅常好不解气的接着说,“等我们花了些时日找到那老人家的家里,才知道,这老人家正是那冯公子的小妾玉姨娘的亲奶奶,那玉姨娘前日里有身孕诞下一个儿子,可孩子是不足月就生下的,不过三天便夭折了,这冯永康一气之下,迁怒于玉姨娘,竟拳脚相加,玉姨娘身子弱,又在月子里,不一会便断了气,这玉姨娘的亲爹来讨要女儿的尸体,和下人起了些冲突,竟被打得残废,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也正是这玉姨娘的奶奶,可惜啊,这奶奶好糊涂,知府护犊情深,即便她那日拦的是知府的轿子此事自然也是不了而之。”
“没想到,这知府公子竟然,短短几日,取两条人命,还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人在他手下受苦受难。”少卿说道,话里也有平日少有的沉重。
“我们在这说没用,关键是,这季然知不知道,二娘相不相信,这婚约毁不毁得。”少崖一语中的。
房里是一片沉寂。
“还是,想让季然知道吧。”少崖终于开了口,打断了大家的沉默,“只是,要让什么样的方法。”
“看来,我得去挽月楼找些帮手了。”少卿与少崖相视一笑,有了主意。
却说这梧桐苑里,夜深了,这灯却还是亮着。
“小姐。”镜岚伺候着小姐梳完头,却看着小姐还没有歇息的意思,“小姐,别想了,若是想去赴约,咱偷偷瞒着二夫人去不就行了。”镜岚知道这季然方才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后便神不守舍的。
“荷花池一见倾心,可怜三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后寒山寺厢房见,望小姐定来赴约,不见不散,永康启。”季然又打开那一小张飞信,喃喃的又念了一次,自己又何尝不倾慕冯公子的才华与翩翩君子的气度,能一见解相思自然是好,可是,婚事已定,私下见面实在太不合规矩了。
“小姐啊,”镜岚却是不忍心看着季然这般模样,“三日后就是大年初二,二夫人定要带着老爷回娘家的,到时候小姐称个病什么的,即使出去了,二夫人也不会知晓的。”
“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季然一口气说完,“镜岚啊,我这心里乱得很。前日子去李家姐姐那我听下人们说,这知府公子家已是有好几房小妾了,而且,”季然说道这,竟是不敢说下去一般,女儿家对于这些内院私事总是有些顾忌的。
“而且什么?”镜岚在一旁安抚着。
“而且有个玉姨娘都已经有身孕,给他生下了个儿子了。”季然说完这些,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镜岚有些结巴的解释。“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常事吗。”
“可是我始终担心,你看爹,已经有娘了,和四房姨娘了,最近又纳了娘身边的金儿做姨娘,让娘好受冷淡,三妻四妾,做丈夫的是高兴了,可只苦的是院子里那些女人。”
“小姐,你嫁过去可是正室,她们不过是小妾,即使生了儿子,也是庶出。”
“镜岚,”季然抬起头,语重心长的说,“若不能得一个男人百分之一百的真心,我宁愿孤独终老。”季然也不管什么话合适,什么话不合适。
季然说得果断又决然,镜岚不好多言,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再看了看季然的脸色,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夜,梧桐苑里灯尽落,只有这季然房里的灯,亮了一宿。
厢房里,悄无声,月已眠,人犹醒。
“最近董府好不热闹呢。”这是姥姥的声音。
“我已经按照姥姥的吩咐,送给二夫人的安胎香囊里放下了那东西了,”流毒接着说,“只是我不明白,要报仇一小颗三尸丹就好,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我要等,我分分秒秒的都在等,我要等着看董长青再选一次。”姥姥的声音甚是飘渺,仿佛飘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下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