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着自己的媳妇跟人搅三搅四的,晋王能忍这么就,已经很出乎永王意料了。
“是因为那姓苏的女人?”
永王的眼神变得饶有兴味起来:“你大抵不知道吧,沈家出情种,你瞧瞧沈家的男人可有纳妾的?那沈家老二多年就只有一人,沈家死了的老大,虽有个庶子,据说是当年醉酒之时留下的,这事在当年在京中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俱因沈大夫人是个妒妇,硬是把孩子的娘给撵出了府。
“当初就应该弄死她!”永王妃突然恨恨地这么说了一句。
“瞧你,这是心疼老情人了?”
永王妃有些听不惯永王的口气,似笑非笑地挑起眉,眼神锋利地睇着他:“且不管我与她之前的关系,当年我可是为了你才利用了她。咱们一码归一码,这些年你借着她,可没少让晋王在你手里吃亏,做人要吃恩图报,总不能上桌吃饭下桌骂娘,那不是我何婉懿的性格!”
这才是何婉懿真正的面孔,想说什么说什么,直接到让人觉得尖锐。可就是这样的她才最迷人,像似一朵带了刺的蔷薇。
永王举手告饶:“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卑鄙无耻。那你想怎么办?把她接到咱府里来,给你做姐妹……”这话音还飘在空气里,就在永王妃眼神中变了腔调:“老五是不可能休了她的。他想,父皇也不会让,那王家的女儿父皇心心念念还想留给赵祚那小子,怎么可能给他留机会。”
永王妃的眼神翻滚了一下,才道:“这事不用你管。”
“不管就不管,反正你别坏事,那王德芳让谁娶了都行,就是不能是本王那几个好兄弟。”永王嘴里说着,就对永王妃动手动脚起来。他就喜欢她这种又毒又辣又呛人的模样,每次见到总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
永王妃眉心蹙了一下,任永王施为。丫头们早在两人说话时就退下了,偌大的房里只剩了两人,不一会儿的功夫,贵妃榻上便多了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朝中在经过近两个多月的动荡后,诸王归京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明面上自然不会说弘景帝是有意撤藩,只道当今圣上上了年纪,需要诸皇子辅佐帮忙打理朝政,如今特下旨让诸王归京,入六部习政务。
算是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藩王势大这一毒瘤。
像这样的事,每一朝都会经历一次。
藩王就藩,屏藩社稷,乃是太祖下的祖训。
起初效果十分显著,即加强了统治者的集权,又能避免子孙后辈为了争抢皇位做出兄弟阋墙之事。可惜随着大乾的江山稳固,渐渐也显出一些弊端,那就是藩王势大,威胁正统,于江山社稷不稳。
每一朝皇帝初始登基,必然要拉拢打压一干藩王,老实的自然安享富贵和太平,不老实的大多没有善终。
当年太祖建藩本是为了亲亲之谊,屏藩社稷,想法是好的,却漏算了人心。在长辈心中,自然希望后辈子嗣能共同守护这偌大的江山。可对于同是龙子凤孙的皇子来说,这一跪下去,就是祖祖辈辈。
先帝与高祖不是没想过要撤藩,可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疾而终。如今兜兜转转,倒在弘景帝手里办成了这事,也算是出人意料。可还是避免不了因为皇位而起纷争,也许生为天家的男人,注定就是这般命运。
安王去了礼部,代王去了兵部,永王去了户部,鲁王去了刑部,吴王在太仆寺,庆王被安排去了光禄寺。值得一提的是,晋王去了工部,最是淡水刻板也是六部之中最不起眼的地方。
倒是惠王世子赵祚去了吏部,着实让许多人都大吃一惊。
但吃惊并不意外,弘景帝的安排很明显的暴露了他的心思,与诸王一般,曾经的皇太孙赵祚也拥有着等同的机会。
可说是这么说,事情的真实情况却并不如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几位皇子各带领一部,发挥自己的所长,从诸皇子中脱颖而出,被弘景帝选为下一任继承者。
这些个天潢贵胄的龙子凤孙,都只领了个正六品主事的差事。一个连朝都不能上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
不过诸王并未对此有任何异议,能入朝准许为官,就是代表可光明正大的参与朝政。大乾皇子有非储君不得参政,不得结交朝臣之政令,如此算是对晋王等人解了禁,所以这主事之位不过是挂着羊头卖狗肉。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并不道破。
不过弘景帝明显不是这么打算,他在朝堂上特意对六部的几位部堂大人说了,他本是历练这些儿子,让几位大人多加督促,千万不要徇私。
这种话特意拿到朝堂上来讲,明显别有一番意思,且不提弘景帝是何种心思,总而言之晋王等人马上就要入各部为官了。
瑶娘还在坐月子,比较后知后觉,她还是见晋王从外面带回来两套官服,才知道晋王竟要去工部做一个小小的主事。
她觉得十分惊奇。正六品的官儿对以前的她来说,已经是比县太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官儿。可晋王乃是亲王,是超一品,如今却倒转回去当个六品官。
她想着晋王莫是挨了圣上的罚还是什么,心中可是忐忑不安了一会儿,还专门叮嘱小宝,让他不要顽皮,免得惹来父王生气。
小宝对此很无奈,能入朝为官,那是好事好不好?可被笨娘小题大做的这么弄着,再去看晋王的脸,他也无端多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微妙感。
整整一天,瑶娘都小心翼翼地瞅着晋王的动静。
她坐月子本是三十日就够了,可晋王非要让她坐满四十二日。这大暑天的,热得不得了,还非要躺着,能少坐就少坐。瑶娘早就不耐烦了,死磨活赖硬是让晋王答应她可以下榻走动,不过格的事情都可以做,只要别出门,注意忌口就可以了。
所以瑶娘已经搬回了正房那边,晋王也在此住着,不过不能行房的禁忌都还守着。
瑶娘去翻看晋王拿回来的那两身官服,都是青底儿的,正面有一块绣着鹭鸶的补子。另有冠、带、佩、牌、靴,为整整一套。
还有一本册子。
瑶娘是识字的,便拿过来随意翻了翻,一翻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这是一本相当于为官者行为准则的手册,里面上到为官者德行操守,下到什么时候上值下值休沐都有明文规定,每日都需按时去衙署点卯,不到时间不能下值,无故不去者或是提前早退者,都相应有一定的惩处。
例如这册中就很明确的写了:凡大小官员,无故在内不朝参,在外不公座署事,及官吏给假限满,无故不还职役者,一日笞一十,每三日加一等,各罪止杖八十,并附过还职。1
而去上值的时间是卯时。
卯时?!
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她一般都还在大睡不醒中。
可能是瑶娘同情的眼神太过明显,晋王啜了口茶,道:“本王做皇子的时候,寅时就要起。”
瑶娘下意识问:“起那么早作甚?”
“念书。”
殿下真可怜!
基于这种心情,第二日明明眼睛睁不开还处在睡梦之中,瑶娘也硬撑着起来送晋王去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