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齐木也不怕韩老头逃跑,一个有前科的人,不管是真是假、是对是错,要想抬头做人,首先就得立得正坐得端,偷奸耍滑是要不得的。
离开韩老头家,鲁齐木也没闲着,他去废品站收购不少干净的报纸,又去市场买了胶水,回家开始粘小纸袋。
直到手指僵硬,报纸全部糊完,大概三百个袋子整整齐齐摆在床上等晾干。
这是他决定跟韩老头合作的时候想到的方法。
他想到当知青的时候,偶尔露天看电影,有队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总会包点瓜子或花生卖,她们都是用树叶,每包一毛钱,省时省力,顾客也不用等。
鲁齐木糊之前已经打了样子,包装比商场一毛钱的量多一些,定价也在一毛钱,总会吸引住客户。
转天下午一点左右,鲁齐木准时出现在韩老头家门口,验过瓜子的品相和味道之后,称了重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走前还拿走韩老头的小称。
之后就是过称、灌袋、抹胶、粘好,床又成了他的工作台。
等所有工作就绪,鲁齐木反而犯了愁,不为去哪儿卖瓜子,为的是怎么安顿鲁青瑞。
大冷天,又是晚上,不可能让孩子跟着他受罪,可放他一个人在家,鲁齐木是一百个不放心。
他又不想领着鲁青瑞去找父母帮忙,刚吵过架,再说离得远九点钟去接孩子同样受冷。
思来想去,鲁齐木出去敲响了柳婶的家门,表达了他的意愿,希望柳婶能帮忙看孩子。
“婶子,我不让您白看……”
还没等鲁齐木说完,柳婶打断他,“看会儿孩子有啥,邻里邻居互相的,下学你领过来。”
“那怎么好意思,不是一天,有可能以后都得烦您看着了。”
鲁齐木知道柳婶让了工作给儿子,找了个糊纸盒子的临时工,挺忙,家里柳叔上班也不清闲。
柳婶想了想,也是这道理,不过要钱她心里只打怵,“要不你意思意思买点菜,怎么样?”
鲁齐木瞬间明白柳婶的顾虑,“没问题,婶子就麻烦您了。”
说完,他小跑着去幼儿园接鲁青瑞。
好说歹说,鲁青瑞才愿意在柳婶家里等他回来。
一切安排就绪,鲁齐木才小心翼翼地拎着一个编织袋,里面是码放好的瓜子包,背上还挎着一个竹篮,一步一顿朝着最近的红旗剧院走过去。
他把销售的第一个场所安排在电影院是有想法的,即使在挣得工分生活,金钱匮乏的农村,小伙子也愿意买上些零嘴哄心上人,更何况在城市里,那么多挣工资的人,想来不会吝啬。
好不容易到了,他连忙打开袋子观察,还好足够仔细,瓜子包没有破。
这个时间段,已经有人拿票陆续进场了,鲁齐木看见两个挎着篮子的人游走在边缘,推销自己的东西。
他连忙在竹篮里码放好瓜子包,最上面放了碗,里面赫然有半碗瓜子。
鲁齐木没有鲁莽动作,直到瞅着一对像情侣的人走过来,他才迎上去,“同志,买点瓜子消遣吧,好吃不贵,包您满意。”
男人顿了下倒没有含糊,“怎么卖?”
“一毛钱一包,”鲁齐木让他看看篮子里的瓜子包,“分量绝对比商店里的多,再有,您两位尝尝。”
女人从碗里捏了几颗,手上嗑好放进嘴里,“嗯,还不错,比上次买的好吃。”
这话都说出来了,男人哪会磕巴,直接掏出钱来,“来两包。”
“好嘞。”鲁齐木接过钱,递给女人两包,还从碗里抓了一小把塞到男人手里,“您两位是今天的第一个客户,送您一些。”
两个人相视一笑,越过他进了剧院。
鲁齐木刚想摸下两毛钱,又有人过来,迅速把钱塞进兜里,一个跨步就过去了。
第11章
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两块......七块,七块二毛。
鲁齐木不敢相信,重新数了一遍。
没错,就是七块二毛,扣除成本,算成六成,两块两毛八,一个月下来就将近七十块钱,比他爸的工资还高。
可别忘了,这仅仅是晚上两场电影下来的成果,如果算上白天,不管去剧院还是去市场,都不会一点收入没有,哪怕只有这次的一半,一个月就能创收一百块。
鲁齐木欢欣鼓舞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狠狠亲了一口熟睡的鲁青瑞,也不管硬胡茬扎得孩子只哼哼。
手里握着这七块二毛钱,在地上跳来跳去,舞不成舞,调也没调,可鲁齐木觉得这是他生平跳得最痛快的舞蹈,恨不得把前些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爸爸,睡觉。”
鲁青瑞无意识地呓语。
鲁齐木缓下动作,慢慢平静下来,把钱压在枕头下面,轻轻亲了孩子的额头,“儿子,爸爸就算没有工作,也能赚钱,供你上高中,上大学,端铁饭碗,再不用跟爸爸一样受窝囊气。”
鲁青瑞好像意识到他的心情,侧过身子搂住他的腰,头拱在他怀里,接着呼呼睡。
鲁齐木大手放在孩子屁股上,望着天花板,慢慢眼皮打架,也沉入梦乡。
天亮了,该醒了,鲁齐木一天的活动开始了。
送鲁青瑞去幼儿园,回来垫几口饭,拎着瓜子去市场卖。
来逛市场的人买瓜子的需求并不旺盛,有人停下来问问价钱,摇摇头走了,有的人尝尝没买也走了。
半晌午下来,远没有昨天晚上卖得多,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挣五分也是好。
就近解决了午饭,鲁齐木离开市场去韩老头家,新一袋瓜子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