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不我帮您把毒吸出来吧?”云黛愈发惊恐,显然和家主也没那么大的深仇大恨想要他死。
叶清隽将纤长白皙的手抬起,露出了上面因为时间久了已经凝结的血痂,缓声道:“你方才怎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云黛小脸微红。
倒也不是没有想到,因为……因为她也怕死嘛……
叶清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 又拿那只受伤的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这也没甚要紧,每个人都是怕死的, 只是我也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了。”他的声音又温柔又低沉, 让云黛隐隐约约以为回到了当初。
回到那时她还总觉得他定然是个如明公子一般温润如玉的男子。
事实上只要他愿意,大多数时候他确实如此。
云黛恍恍惚惚地沉浸在他苍白温柔俊美中,又听他道:“看在我将死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不若说说看……”
云黛闻言下意识露出了几分欣喜,可在察觉到家主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时,她便又缓缓收敛。
云黛绷着小脸, 嗫嚅道:“您若是死了, 我便是寡妇了。”
叶清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会给我守寡吗?”
对面的小姑娘乖乖地点了点头。
叶清隽心里头冷笑。
这个小东西又开始睁眼说瞎话了,若没有从前的事情,他还真真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可不觉得一个从一开始就能对马夫见色起意,想要背着他爬墙的女子会突然改性, 还变得贤良淑德起来。
上次她不顺势同那明槐序走,反而说什么有夫之妇的鬼话……
她把他当做马奴去勾搭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呢?
云黛觉得周身有些寒意,却寻不到来源,见叶清隽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后背甚是发毛。
“您在想什么呢?”云黛心虚问道。
叶清隽叹了口气:“我在想,我自己死了就死了,可惜连个后人都没有,我这偌大的家业更是没有人能继承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也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带了暗示性,下一句便能立刻答应把家产全都托付给云黛似的。
云黛仿佛领会了他的意图,便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来。
“实在不行……趁着您还有口气在的时候,我给您生一个?”
叶清隽听了她这话,脸上顿时有了片刻的怔愣。
趁他还有口气在的时候?
听起来好似是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可他怎么就觉得她还是挺期待他去死的呢。
“那你可真是善良啊。”叶清隽幽声说道。
云黛见他另一只手摩挲着青衣给的解毒药,又露出几分疑惑。
“可青衣不是说了这个药可以解蛇毒吗?”
叶清隽若有所指道:“毕竟咬我的那条蛇是个毒性奇特的蛇,想来我吃了这药最多死得慢一些了。”
最多活到八、九十岁,基本也能差不多了。
云黛正要深思他话里的意思,却又听他道:“其实我回来别庄,除了想要缓一缓毒性,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处理。”
云黛听他这话,仿佛与自己有关一般,有些迟疑道:“是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叶清隽温声说道:“就是想和你算一算从昨天到今日的账。”
他猝不及防地提起这事儿,让以为事情都过去了的云黛一下子又重新悬起了心肝。
“什么账啊……”云黛明知故问道。
叶清隽却不留情面地说出了口:“譬如今日在果林里,有些人对我产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念头。”
云黛缓缓回忆了一下,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
他口中不太美妙的念头指得是……她想脱他裤子偷看这件事么?
叶清隽反手拿出了一本书来,昨夜精挑细选来的东西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和那本子画册不同,这一回这本上面全都是字,等你抄完了,我们就回去。”
家主的口吻此刻听来极是森冷。
云黛觉得手软得紧,肠子也悔青了。
没两日,云黛便抄不下去了,抱着家主的大腿哭成了个小哭包认了许久的错,叶清隽才嫌弃地把她蹬开,大发慈悲地允诺带她回府去了。
回途的马车上,云黛疑心地打量着他,愈发觉得他说自己要死的话像是骗她的一样。
可她又不好刻意问他一句什么时候才死……
叶清隽见她盯着自己,问她:“还想抄字吗?”
云黛立马惶恐地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叶清隽勾起唇角道:“下回若是再犯了错,我未必还会叫你抄书了,毕竟浪费纸墨。”
云黛附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