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顿了顿,随即进去通报了一声,片刻便请锦意进屋里去。
锦意手里捧着那双鞋进去, 便瞧见叶清隽正一面轻咳, 一面却还在写什么东西,她目中忧色更重。
叶清隽搁下笔, 问她:“你见我有何事?”
锦意道:“妾身给您做了双鞋子……”
叶清隽道:“叫下人送来就是了, 何必亲自来跑一趟。”
锦意颦了颦眉,又道:“妾身还听说您要去别庄修养几日,妾身想着您身边缺人照顾,能否将妾身也带上?”
叶清隽扫了她一眼。
锦意垂眸道:“妾身原本就是您的丫鬟,伺候了您好些年了, 没有人比妾身更能知晓您的习惯了。”
叶清隽眉头微微拢起,随即又道:“可你并不能讨我欢心,至于我会带谁, 我自有我的主张。”
锦意闻言,目中顿时掠过一抹失落。
几日后,锦意的丫鬟便打听到,家主决定要带在身边的果真是稚水苑的那个云姨娘。
锦意一言不发,丫鬟锦心难免替她不平。
“那位云姨娘这些日子风头正盛, 必然是她谄媚于家主,才哄得家主带上了她。”
锦意道:“她定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锦心打量着她的脸色,迟疑道:“可讨家主喜欢的又不止她一个,从前的苏姨娘,姜姨娘,哪个没得到过家主的盛宠,这个云姨娘听说是乡下来的,也就仗着皮相好看罢了,怕也是昙花一现。”
锦意摇头,语气怅然得很:“她合该与旁人不同,我记得,上一回她没挂灯,家主也去了她那里……”
而她们这里的灯,不知废了多少蜡,积了多少的灰了。
锦心叹了口气,想到当年锦意与她同是丫鬟,锦意却总是被其他人抢了功劳,被旁人欺负。
后来若非家主好心提拔了她的身份,她怕是连今日的苦守机会也没有了。
这日天气晴好,正是适合出行。
云黛一觉还没睡醒,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瞌睡着。
马车颠簸一下,她就“咚”地往墙上撞一下。
叶清隽心里数了十来下,她愣是没有醒来。
等马车颠了个大坑,云黛才吃痛睁开一双莹莹杏眸,甚是茫然。
只是她一睁开眼睛,便又瞧见了家主那双幽幽的目光,正一错不错地凝着她。
云黛周身顿时一僵,仿佛被天敌盯上了的小动物一样,小手搁在膝盖上,动也不敢乱动。
她刻意选了个离叶清隽最远的位置坐着,若不是有门帘当着,她怕是恨不得跟外面的车夫坐一起了。
叶清隽拍了拍身边垫了锦垫的座位,对她道:“过来。”
云黛没胆子违背,便僵硬地挪了过去。
叶清隽问她:“说说,那日我还与你说了什么。”
云黛确定他如今清醒得很,便低声与他道:“您那日还说……您会吃人呢……”
叶清隽哑然。
他看着她道:“这种鬼话你信?”
云黛没吭声。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他咬人可疼了。
她若是不信就能不被咬了,早就顶撞了他。
可他偏说他会吃人,她唯恐被他再咬上一口,自然也就只能泪眼汪汪地信了。
“就算我吃人也不吃你这小蠢货,回头把自己吃傻了,岂不更是吃亏。”他对她说道。
云黛听了这话,小脸明显微缓。
叶清隽见状愈发觉得好笑。
说不吃她,她还不信,说她太蠢他不情愿下口,她反而信了。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云黛往窗外打量一眼,见路上就只有他们一辆马车,便也有些疑惑道:“您还病着,怎都没带旁人一起来伺候着?”
先前翠翠还跟她说,旁的女子都比她能干多了,这回家主去别庄修养身体,必然不会带着云黛的。
岂料翠翠全都猜错,家主不仅带了云黛,旁人却一个都没有带。
叶清隽扫了她一眼,道:“你难道忘了我为何会病?”
云黛顿时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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