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了吗,今天得两块钱了!”
“我没那么多钱。”
“嗨!给我装是吧,你不有个在香港的大爷吗!妈的!欠踹!!”
我拧了拧眉,轻手轻脚的下车,扒墙一看,五个十几岁的小年轻正围着温远。其中一个矮胖的秃子明显是头,他斜坐在个自行车后座上,指挥着一个瘦子踹温远,“给我造屁股踹!踹死丫的!让他不老实!!”
瘦子笑着就扯住温远的后脖颈,“孙子!告诉你两块就是两块!你他妈五毛钱打发叫花子啊!”
温远不服,梗着脖子挣扎,“我没钱!!”
“我他妈看你有没有钱!!”
瘦子说完就飞出一脚踹到温远的后背,踢得这小子闷哼一声当即就踉跄的跪到地上,我心一紧,看着那秃子拍手大笑,“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敢欺负我弟弟!一破足球当宝贝了!给我搜!我不信他兜里没有钱!!”
“好咧!”
瘦子得令,其它几个小年轻的按着温远就朝着他身上的裤兜掏去,没几下,温远就躺倒地上,佝偻着,手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衣兜,秃子见状就睁大眼,“掏!肯定有!这孙子就是个财主!他妈是破鞋!不然他钱能这么冲吗!”
“你妈才是破鞋!!!”
温远一边护着自己的兜一边扯着嗓子还在对秃子喊,秃子急了,下了自行车捡起块板砖就要朝温远脸上招呼,我见状就准备冲过去,直看着那瘦子拦住秃子,咬牙顿住脚步——
“砖哥!不能打脸,他妈那破鞋在民政……”
“去他妈的吧!在民政怎么的!老子公安都不怕!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我他妈一看他就来气!!”
“砖哥。掏出来了,是两块钱!”
“妈的!”
秃子恶狠狠的对着墙面扔下手里板砖,几步上前对着温远的背脊就踹了起来,“你小子不是说就有五毛吗,跟我玩路子是吧!早死是吧!!”
我远远的看,手上用力的握紧那根裹着报纸的板凳条。就看着温远蜷缩着抱头躺在地上,秃子还在用力的踹他,旁边的几名小混子起哄,“踹!敢欺负咱弟弟!就得让他吃点苦头!!”
十多脚后,秃子弯腰将闷哼的温远提起,“孙子!明天还是两块钱,你记住了,别找不痛快!”
温远的表情我看不清,这角度只能看到他低着头,秃子用巴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挑衅一般,“球,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亲手送我弟弟,否则,我就把你脑袋当球拧下来,给我弟弟玩,听到没。”
我咬紧了牙,没听到温远回话,那秃子掐着他脸让他抬头,‘噗’的一口唾沫吐上,“装他妈什么大爷!你爹是谁你都不知道吧!!!”
旁边的瘦子哈哈大笑,“砖哥,说不定他爹就是你!!”
秃子嗤笑,“我嫌恶心!走!咱们买烟去!!”
我刚想出去。就瞧见那秃子回头,眼神凶狠的看向站在原地的温远,“明天要是在跟我装蒜就还这待遇!别怪你爷爷我没提醒你!!”
“哈哈!砖哥!不当爹你要当爷爷啦!!”
瘦子接茬儿,几个小地痞又是一阵哄笑,勾肩搭背的离开,留下的,只有站在墙角不停的抬起袖头擦脸的温远,无助的,像是街边被痛殴过的流浪狗一般。
我控制了一下情绪,骑着自行车上前,对着温远递过手绢,“用这个擦。”
温远不接手绢。闷头站着,“你看到了。”
我没多说话,下车帮着温远把裤子扑落干净,“明天该给钱给钱,两块,你有没。”
“……”
我抬起眼,温远红着眼也在看我,“叔叔,你帮不了我,没事,真的。”
心不知道怎么就酸了,我站直身体搂住他。“你当叔叔说话是放屁啊,明天你该给钱给钱,我办他!”
温远吸了下鼻子,好一会儿,才把胳膊圈到我腰上,嘴里,发出细碎的哭声,“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丢不起这人,你把我刀还我,我捅死他,我捅死他……”
“傻啊。”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你捅死那种人倒霉的就是你自己,没事,有我呢,哭什么,没出息,不哭了!”
陪了温远好一会儿。我骑车送他回家,看了看他的伤顺便塞给了他两块钱,让他明天痛快给,交代完了我就骑车回到了那几条胡同,大大小小,挨条串。
一发现那几个在小卖部门口蹲着抽烟的小流氓就捏闸在远处盯着,通过观察,我发现其中有三个还是初中生,抽完烟就和秃子打个招呼去学校了。
硬论起来,只有瘦子和秃子俩人,算是社会闲散人员。
只是……
我估摸了一下战斗力,按我现在的水平。一打二的胜算几乎为零,只能先按兵不动,再观察一天!
调转车头回去,出了胡同口居然看到了熟人,不是我眼神好使,是那身军装太过显眼。本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背着的军挎,特意别到身后,“大明?”
魏大明也有些疑惑,“小金嫂子,你在胡同里干嘛呢。”
我哦了一声笑笑,“看个朋友。你呢。”
“我去总院办点事儿,你忙完了吗,一起回啊。”
“好。”
我点头笑着,骑着车和他并列朝着西城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问我每天都骑车忙什么。我顺口说找工作,“家庭服务员只能周六日干,平常,我想看哪个厂子还招工,找个稳定点的活儿。”
魏大明点头,“小金嫂子,你结婚才多久啊,其实不用着急找活干的,等到户口落到城里了,院里就能给你安排了。”
我假模假式的叹气,“怎么好意思?烦院里啊,家属这么多,院里负担太重,还是要自己想出路。”
魏大明笑笑,“难怪林主任总夸你,小金嫂子,你这觉悟是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