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九运村的纪念墓碑,其实并不是在从前被埋的九运村原址修的纪念墓碑,而是在和原九运村隔着一个河沟的山上修的纪念墓碑,不过这里正好和九运村原址对着,在这里祭拜,就算是可以祭拜到原来九运村的亡灵们了。
从山上看下去的河沟,其实也并不是河沟,堤坝构筑起来的地方,里面装的都是矿渣,远远看过去反射着光彩,如同河流。
林春阳看着被围在矿场里的原来的九运村,心下感觉很奇妙,那个地方,即使不发生山体滑坡,之后也会被铲掉。
既然林春阳能这样想,傅暄自然也想得到。
那司机更是直言不讳,说:“当年是邹俊辉在这里发现了金铜矿,进行了研究和开发,当时国家正好又有政策,允许民企投资矿业,邹俊辉的俊辉矿业就是在这里发了财,现在才发展成跨国大集团了呢。不过,据说也是他的团队在这里探矿,以至于出了山体滑坡的事,把九运村给埋了。只是当时政府要大力引进外资,把这件事给完全压下去了,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当年,九运村里死了百来号人,要是这些人不死,靠着矿,即使拆迁,也能补贴不少钱,怎么着到如今怎么也发达了啊。”
林春阳和傅暄都没应他。
两人对着纪念墓碑拜了几拜,就准备回去了,毕竟两人还要去赶高铁。
刚起身往停车场走,就见另外三辆车非常不守规矩,并不把车停到规定的停车场,反而停到了这个纪念墓碑广场上,车门打开,就从车里下来好些人,他们不仅是人来了,还带着鲜花祭品和鞭炮,看来是要进行盛大的祭拜活动了。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的大衣,走得风风火火,颇像黑涩会大佬。
两个拿着鲜花的男人跟着他,很显然是他的小弟,另有两个女人跟着,每个女人都带着孩子,一个年岁稍大的带着一男一女,另一个年轻的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另有司机和保姆数人带着祭品和鞭炮跟着。
一行人不顾其他游客在广场上,已经顾自在纪念墓碑前摆放了祭品和鞭炮,开始祭拜了。
林春阳疑惑地问司机:“可以这样吗?”
司机摇头:“平时没看人这样祭拜呀。这些人也太没素质了吧。”
林春阳点头:“果真是没素质。”
再去看傅暄,只见傅暄表情很怪,正一言不发地看着祭拜的那一群人。
林春阳拉了拉他的胳膊:“喂,你看什么呢?”
司机也催促:“我们可以走了吧。”
傅暄眨了眨眼,“林春阳,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人,和你长得有点像?”
林春阳一脸奇怪,这时候只看得到主祭那个男人的背影了,不过这个男人很快就从跪着的状态起身了,林春阳看到了他的脸。
这个男人浓眉大眼,但是眼睛不知道是熬夜还是怎么造成的,眼袋很重,眼睛有些肿,皮肤有点黑,一脸纵欲过度的油腻感觉,林春阳简直想给傅暄白眼了:“我和那个男人长得像?你这是什么眼神?”
傅暄说:“他就是我爸身边那个秦高飞,之前高爷爷说你和他长得像那个。”
林春阳总算明白了傅暄的潜台词,林春阳心生怪异之感,并不觉得那个男人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她和她父亲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对他的印象,除了他打人的场景外,对其他样子,记得并不清楚。
她问:“你认识他?”
傅暄说:“你之前不是想了解他吗,我就找人给我发了一份他的材料。我就认识他了。他在俊辉矿业里工作,主要负责安全生产这一块,是个副总。他很少会去集团总部,所以我以前没有见过他。”
林春阳点了点头,心想他爸那个怂样,能在矿业里面做副总?估计不行吧。
她想赶紧逃离这里,又想多观察那个男人几眼,正在这时,那个带着小男孩儿的女人似乎是什么事没有做对,他横着脸指着那个女人骂了几句,那女人也不好惹,站起来要和他对峙,他抬手就给了那个女人一巴掌。
周围围观群众都震惊了,但是那些跟着一起祭拜的人,却都没有谁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就要走,但男人指使保镖把孩子抱过去了,任由那个女人走回去了车边去。
傅暄说:“这个男人真是没有素质。这样的人,能负责安全生产,我爸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林春阳说:“他这个样子,真是多少年都没变过。你说,我现在冲过去打他一巴掌,来得及逃跑吗?”
傅暄和司机小哥都惊讶地看着林春阳。
傅暄看林春阳跃跃欲试,就赶紧拉住了她:“他身边好几个保镖,你别过去。再说,你这么矮,你估计都打不到他的脸上。”
林春阳:“你能不能不要歧视我的身高。”
司机小哥则很震惊:“不是这个问题吧。”
傅暄:“他真是你爸吗?”
林春阳觉得八九不离十,因为他凶起来的样子,再过几十年,她都记得住。
傅暄见她眼神阴沉沉的,就说:“咱们先回去,我去找人再好好打听一下他的情况,到时候我替你报仇啊!”
傅暄把林春阳拉上了出租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从后视镜好奇地打量两人,说:“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
林春阳沉默不答。
傅暄:“你指哪句?”
司机:“怎么觉得你俩身份不一般呀?”
傅暄深吸了口气,说:“当然不一般了。我是这里俊辉矿业的最大的股东,是邹俊辉的外孙和继承人啊!”
司机愣了一下,转头看傅暄一脸似笑非笑,也笑了起来:“你俩真是有意思。那我是县长的儿子。”
傅暄:“那我是你家的金主爸爸。”
司机:“……”
林春阳很觉得这两人无聊,说:“你嘴贱什么啊,先回去吧。”
傅暄低头看她:“有没有觉得开心一点。”
林春阳很想吼他一句,她又没病,能觉得开心吗?
司机将两人送到了高铁站,傅暄给了他四百块钱,说:“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