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火雨从天而降, 彼岸花遇之即燃。
楚余抬头,叫了一声:“冥主!”
这一声冥主, 让君饮回神, 知道自己应该先做什么。
他流淌着眼泪,以血点燃伤痕累累的神魂,在茶茶留的护盾掩护下, 神魂如刀出鞘, 万千刀剑追灭武神的碎魂, 直到它消失殆尽。
君饮脱力倒在地上, 重伤裂魂,除了难以忍受的心碎疼痛,还有纠缠不去的饥渴难耐。
他知道,眼前的危机已然化解,但未来的危机依然还在。父神没有再次赋予武神力量, 证明父神那边也需休养生息,眼下是不能再战了,但创世父神下一次再出手, 就是决胜负了。
太阳升起后,彼岸花抖去风神的残魂,恢复了正常, 颜色鲜艳的彼岸花在晨光中颤抖, 舒展了枝叶。
图商的人马还在坚持不懈的清除道路上的鲜艳花朵,人们就像睡了一觉,在清晨醒来。
路上的人揉揉眼, 站在巨大的屏幕下,仰头看不停重复播报的茶茶。
除了重明街。
重明街碎了一大半,昨晚有许多人在睡梦中被迫投胎转世。
君饮就躺在断裂的马路上,身边开满了彼岸花,包裹着他神魂的那缕万年不变的神女爱意缓缓为他疗愈。
景软软骑着自行车,驮着帝无,一路火花带电,闪电般出现在君饮身边,又一辆自行车在剧烈的摩擦中自燃报废。
帝无魂飞天外,僵硬在后座上,直到自行车自燃起火烧到他的命根,才惨叫着跳起来扑火。
等他嚎叫完,才发现,景软软、楚余、迷星半跪在地,悲伤垂目,一言不发。
图商和云伏缓缓走来,也都肃穆跪下。
帝无也正了神色,缓缓跪下默哀致意,低沉道:“冥主下令吧。”
只等你一声令下,就是拖着半条命,我们也愿破无方界,直捣神域。
茶历轻轻落在废墟前,环顾周围后,抬头望天道:“怪不得轮回台大开……”
君饮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慢抬起手,指着轮回台道:“开轮回台,是为了让她看到更宽阔的生路,我做到了,她去了阳间……爸,你把她教得很好,就是……太莽了。”
他这句话说得苦涩,却在苦涩中该死的有那么点清甜。
众执行官这才长松口气,楚余表情沉重又带着欣慰,一拳砸在地面上,笑了笑。
茶历:“胡说,我闺女又不傻。少陵和公子狐也来了,我本想等你指示该怎么做,但现在……”
他看着重伤的君饮,君饮疲惫不已,眼下青黑一片,仿佛随时要进入休眠期。
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教书先生,和一个狐狸眼中年大叔走来:
“少陵。”
“公子狐,见过冥主。”
君饮微微张开眼,笑得勉强。
两个新上任的执行官愧疚道:“是我们警惕性不够,能力不足。”
“不怪你们。”茶历说道,“咒神的血咒一咒神女,二咒冥主,三咒苍生,使我们都忘了创世神的存在,不知真相,不知真凶,这才陷入今日的被动局面。”
“下次一定不会让他得逞!”少陵推了推眼镜,说道,“我麾下六百阴兵已发誓,来日一定雪耻!”
公子狐目露敬佩,看向其余执行官:“幸有诸位清醒……”
“清醒了也没用,反倒是辜负了茶茶的努力。”楚余操手而立,自责道,“是我们无用。”
帝无道:“我们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冥主诛灭眠神后,我跟软软才醒。”
云伏合掌,抬眸道:“冥主,依老衲看,创世神万年未进食,本就在衰弱期,这次的进食计划也已夭折,此时出手,应有胜算。”
茶历:“不可。”
此时的茶茶不在冥界,他们必须遵守阳间规则,等茶茶在阳间长大,这起码要十余年。没有茶茶在,君饮如若前往神域与父神对决,魂碎后并没有补救之法,而他们这些执行官,在冥神魂碎后,也会进入衰弱期。
景软软抬头道:“和尚,仅仅是个不完整的眠神,就能让我们集体中招,这个时候,冥主也已重伤,还没了新娘,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一波送?!你也太自信了些!”
云伏阿弥陀佛后,表示:“施主说得有理,冥主作何打算?”
“我和创世神都需养伤,孰快孰慢,就看天意了。”君饮道,“在此之前,需要有人到阳间去,照顾好茶茶。”
楚余站出来,自告奋勇:“我去!”
“你剥去鬼眸,到阳间去?那我看你这能力也要废一半吧?”景软软摇头,“还是我和帝无去吧,我们两个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身为执行官却可耻的带头睡觉,让我和帝无去,也算弥补过错。”
帝无:“啊?”
景软软甩他一个眼刀,帝无:“哦哦哦,昂!”
茶历走上前去,喷出一口烟雾,为君饮减缓伤痛,说道:“你放心养伤,茶茶那边,有我来安排照顾。”
君饮握住了茶历的手,轻声说道:“下次醒来,或许……就已不是君饮,我会为了决战,修复更多的冥神记忆。”
茶历先是悲伤,而后又笑:“说什么胡话,朝代更迭国号变换,叫法虽然不同,但不还是同一个祖国?你也一样,不管你是冥神还是君饮,都是我儿子。”
君饮的身体碎开,随风飘走,等外壳剥去,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蜷缩着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