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一路也要和卫坤同行。
梅阁内心多少有些不爽,他也不是记仇,只是,他真的不想再跟卫坤遇上。上个梦中,卫坤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手骨生生被人咬断是怎样的痛,虽说伤痛对现实没有影响,但在梦中,痛感却是不会打折扣的。
总之……他听见这个名字,左手腕就疼。
谢冬清吃了几块糕点,便摆摆手让人撤下了。
她满脸忧愁,呆坐在偏殿,最终,叹气道:“算了,我们回府吧,父皇今日恐怕是没空再见我。”
她正欲起身,忽见远处,繆王脸上掩不住的喜色,脚步匆匆向宫外疾步而去,几个宫人侍从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嬉笑道:
“恭喜繆王,拿下此重任。”
周围几个老臣见了,皆是摇头不语,目露不满。
谢冬清冷哼一声,道:“涝灾突至,众人脸上皆是愁云密布,独他一人,欢喜的连车辇都顾不上坐。自年少时他就是这德行,他人见到打架冲突,不是躲开就是劝解,唯他一人,拍手欢呼着,挑唆双方狠狠地打,最好拳拳见血,他才高兴。”
梅阁简短评价道:“有病。”
午后,风渐渐大了起来,梅阁道:“公主还是回府吧,明日就要远行,路途漫长颠簸,今日还应早些歇下。”
“……你说的是。”谢冬清点头,望着秋日的天空,无力笑了笑:“我这个公主,确实不该想别的,一心嫁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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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己【切磋箭法】
第二日清晨,谢冬清披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回望着城门上注视着自己的父皇,含泪跪下,行了拜别礼。
老皇帝抬手擦了眼角的泪,城门上三公六部众位大臣皆沉默不语,惟独老皇帝身旁的繆王一脸得色,挑着嘴角,细长的眼中,露出几分讥讽。
梅阁站在轿门旁,帮谢冬清撩起喜帘,谢冬清一脚踏上车,身子顿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朝着城门大声喊道:“父皇!父皇!儿去了,就此……别过。”
秋风呼啸而起,从风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话语让皇帝抑制不住,哽咽出声。几位老臣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谢冬清叹了口气,坐上了喜轿。
梅阁慢慢放下帘子,默默地站回送亲的队伍中,抬头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红色,内心忽然也难过起来。
她这是远嫁他国……
虽然知道这是在梦中,可梅阁的心情却莫名低落起来。他跟着队伍慢慢地移动着,忽然有种想把谢冬清从喜轿里一把扯出来,将她按坐在龙椅上的冲动。
大约是因为前世,自己就是做这种工作的吧。用尽全力,把那个小公主送上了皇位。
虽说最后,自己死的挺悲惨,但看到他辅佐的公主成长起来,成为九五之尊,坐上龙椅俯视江河的那一刹,他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梅阁思绪飘远,绕了一圈。等他回过神,队伍已经走至城郊。礼者颂了一首送别祝愿歌,京中的送亲者停下脚步,同前来接替的送亲者相互行了礼,交了差,队伍这才又挪动了起来。
梅阁看到前方,一个身披银甲,身形魁梧的年轻将军驾马而来,到喜轿前翻身下马,大声说道:“末将卫坤,率征北骠骑营十八骑,前来护送明荣公主。”
谢冬清答道:“有劳卫将军了。”
“自当尽心竭力。”
队伍走了好久,终于出了帝京地界,进入了荷州北部,当地官员前来迎接,安排了谢冬清在此歇脚。
谢冬清走出轿,便问起本地官员荷州姚南地区的灾情。
梅阁现在的职务,放在现实中就是总裁特助加保镖那种。又加上这谢冬清竟然没给她自己配个贴身丫鬟总管嬷嬷之类的角色,于是大小事务,他都要替谢冬清查看。
帮她忙前忙后打理杂务,帮她查看住宿条件,帮她查看了膳食。
以上事物忙完,梅阁走进了骠骑营下榻的地方,询问骠骑营的住宿情况。
卫坤正在吃饭,见到他来,突然道:“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
梅阁摸了摸左手腕,表情十分微妙:“哦,卫将军见过卑职?”
“……有印象。”卫坤想了好久,摸了摸头发,纠结道:“反正看到你就……莫名烦,我刚刚冲你笑,你却板着脸,怎么,对我有意见?”
梅阁:“……”
他从十二岁能断断续续想起前世经历后,表情就成这样子了。平时不笑时,总被大家说是不高兴。
多年来他也习惯了,有次他去提审,犯人莫名其妙的对他说了句:“检察官,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不用否认,你那表情我能看得出来。”
可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个人情绪。
不过这还好,总比他爸好。有次在家吃饭,自家父亲突然对他说:“你不要总是端着架子,年轻人应当谦虚一点。在家跟家人吃个饭你也端着,你累不累?”
如今到梦中,也能被吐槽……
梅阁叹气,对卫坤说:“得罪了,我暗卫出身,表情改不了。”
卫坤撇了撇嘴,大口啃着肉,低声嘀咕:“要什么暗卫,平时打仗流血不都我们来,你们就猫在犄角旮旯,半辈子都没见起过作用。”
梅阁很想对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但转念一想,这毕竟只是梦,他也就没这么较真了。
他赶了回去,谢冬清已经歇在房中,见他进来,指了指桌子上的饭:“给你留的,趁热吃,吃完再忙。”
梅阁喜滋滋地捧起碗,道:“已经忙完了。”
“……那就吃,别废话。”她信手翻着一本书,但心思显然不在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