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站在另一侧的柳清音唇角浮起冷笑,眸中燃烧着冰与火。
“夫君,”她垂眸敛下怒意,道,“有什么安抚的话,不妨迟些再说,王佑然已在城中等候多时了。”
秦云奚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三分。
林啾的心,却是重重一跳,想起了一个极可怕的问题。
王卫之在这里?!
如果王卫之就在这里,那么,隐在他身后的那个“卓晋”,会不会与他同行?魏凉遇上这个世界中的自己,会不会也……
她的心像是一个沉重的皮球,忽地下坠,“嘭”一下触底,然后弹跳起来,“噗通噗通”地乱蹦。
她猛地仰起小脸,急切地望着身旁的男人,眸中满是担忧。
魏凉见她像一只乍然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弹了起来,不禁失笑,顺势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无需担忧,我不喜那小子,断不会与他同行。”
“诶?”林啾表情凝滞,呆呆地望着魏凉。
她好像并没有和他聊过什么前世今生的话题啊。他怎么知道她知道前世的卓晋是他?他怎么知道此刻她在担心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她要问他什么?
瞪了他半晌后,林啾吐了口气,心神松懈下来——真的,替他操心什么的,那真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一边,秦云奚听到王卫之的名字,脸色已难看得快要绷不住了,他冷硬地问道:“他何时到的?”
其实是想问,柳清音何时背着他,与王卫之联络上了。
柳清音唇角微挑,眼中闪过淡淡的快意:“便是昨夜如玉姑娘旧疾复发,你替她不远千里跑到云水谣寻药之时。”
秦云奚轻轻吸了一口气:“清音,浅姑娘这一次旧疾复发,是因为替我挡那一记神魂重荡的缘故。”
柳清音轻飘飘地淡笑:“我知道啊,我也十分感激呢,要不然我也不会让王佑然四处寻找那髓玉花的线索了。他已寻到了暗境的位置,等到取了髓玉花,替如玉姑娘治好旧疾,便能了断这桩因果,预备飞升之事了。”
闻言,林秀木忍不住放下了掩面的衣袖,目中闪烁着细碎精芒。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蓬莱盛产髓玉花,浅如玉若是需要髓玉花治疾,何需求这两个外人?回宗去取不好么?
所以,她是叛了?
还是说……那件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林秀木微微眯起了桃花眼。
林啾此刻也在思考同一桩事。她悄悄别开了脸,眼角不断抽搐——该不会是,王卫之那小子,把蓬莱的髓玉花给搞绝种了吧?!
要不然浅如玉想要髓玉花,为何不回蓬莱去取呢?何必找什么暗境,这么麻烦。
暗境中发生的事林啾倒是了若指掌。前头的机关陷阱倒是小事,唯有一具隐在阴暗之中的干尸特别棘手。秦云奚追那干尸,不慎与柳清音浅如玉二人分开,没想到那干尸狡猾至极,竟是藏身附近,待秦云奚一走,便出手偷袭浅如玉。
秦云奚发现上当,回转过来时,恰好看见柳清音挡在浅如玉身前,替她挨了一剑。
事后,他再也无颜与浅如玉暧味,而浅如玉也感恩惭愧,独自远走,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二人身边。
从前林啾倒是没有想太多,毕竟浅如玉只是个女配,虽然不恶毒,但所有的女配都是要千方百计粘在男主身边的,三人同行,也不稀奇。
但如今林啾与浅如玉已有过接触,在她看来,浅如玉并不是那种拉得下脸来,死皮赖脸跟有妇之夫厮混的女子。
秦云奚曾欠她人情,现在要去暗境取髓玉花来还她人情。事情本来很简单,只不过秦云奚自己心思不纯,才掀起了醋海狂潮。
这么看来,浅如玉最终的离开,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愧疚,只不过是交易完成,各回各家。
林啾忍不住瞥了眼身旁的林秀木,以及被他拎在手中的浅如玉。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也开始看不明白了。
浅如玉对谁都是淡淡的,像是随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漠不关心。而林秀木这个人,永远一副虚伪假面,对谁都温和客套。
这样两个人,就算再过一万年,应该也是现在这种平淡如水的上下级关系才对。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浅如玉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便红了眼睛?
果然看书不能看表面。
林啾抚了抚额,看着秦云奚三人从面前走过,踏上最宽敞的街道。
“跟上。”林秀木眉头微拧,抬脚便走。
于是三个不伦不类的元婴散修,便大摇大摆跟在了那三位仙气飘飘的高阶修士身后,穿过三条街道,到了一间古朴的黑木茶楼下。
二楼窗边,靠坐着一个风流倜傥、眉目英俊的青年,红色发带顺着窗棂垂下,肘弯倚着窗榻,食指点着额侧,神色略微有些阴鸷,正是王卫之。
见到柳清音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出一个巨大的笑容,举手招呼道:“清音,这里。”
等到秦云奚三人上了楼,王卫之这才装作忽然看见旁人的样子,惊诧地对秦云奚说道:“哟,剑君也来了,何必,你陪着你的浅姑娘,我与清音替你去暗境走一遭便是了。”
“佑然。”柳清音回道,“已经十分麻烦你了,怎好意思再让你涉险?你且先回去,回头我再好生谢过。”
王卫之挑眉:“我想要的你又不给,你还能拿什么谢我。”
“佑然!”柳清音轻轻跺脚,“别乱说话。”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剑君大人又得冲我拔剑了。”王卫之嬉皮笑脸,“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清音啊,记住你我的约定,王氏宗妇的位置,我永远给你留着!剑君若是与这位浅姑娘不小心深入交往什么的……你便是我的了!”
柳清音俏面微红,嗔道:“别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