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鬼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现在面色铁青的开始训斥自己的侄子,也就是钱六爷,“你闹够了没有!要是没闹够回家闹去!我跟你讲,这可不是咱家那一亩三分地,你这沾火就着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钱六爷听自己叔叔这么一说,立马就萎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身子开始颤抖,颤抖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转换成了一种因为无能而造成的放声大哭。
钱六爷跪爬了几步,扑在花逢春的脚面上泣不成声,“二叔,二叔!您一定要给黑子报仇啊!他死的冤,死的冤啊!”
花逢春虽是老江湖,但也有一颗疼儿女的心,他原本想扇自己这不争气的六侄一巴掌,想让他住声,怕他那嚎啕大哭引来里面的人。
但是巴掌抬起来,举到半悬空,停顿了片刻,终于又颓然地放下。
“哎——”花逢春重重地叹了口气,巴掌也变成了少有的怜爱,右手在钱老六的脑瓜顶上摩挲着,“孩子的苦我怎能不知道,孩子的冤我又怎能不晓得!仇一定要报,可是不是现在。”他拿手一指躺地上的白西服,“就这么一个废人,刚会拿刀的孩子都能杀得了他,要报仇早就报仇了,用得着这么费劲嘛!可是他死了能怎样?黑子能活过来?这老家伙已经废了,我们再要他的性命又能换回什么!”
钱六爷不吭声,就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
我也疑心,莫非是这花老鬼转性了不成?平日里嗜血如命,犹如杀神附体的花逢春,怎么今日里怜悯起自己家的一条狗来了?倒是为自己家一条狗的死活来开脱?莫非想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心向善、吃斋念佛不成?
花老鬼往四下瞅了瞅,这才低身对自己的侄子说道,“留着他有大用处~”然后用一种我们根本听不到的语调轻声俯在六爷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钱六爷忽然就转悲为喜,一个劲儿乐地拍巴掌,“妙!妙!实在是妙啊!”
花逢春笑而不语,背过身去,大有望风瞭哨的意思。
钱六爷爬起身来走到白西服的身旁笑笑,“老家伙,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白西服犹豫了片刻,看看钱老六再看看花逢春,再确定钱家人没给自己开玩笑后,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想活!我想活下去。”
“嘿嘿嘿嘿嘿……”钱六爷又是一阵怪笑,搓着手道,“好,想活就好,想活,那你可就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