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堂把那被子底下的东西往这边儿一翻,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下我们全傻眼了,没想到更吃惊的还在后面,也不知是孙立堂用力过猛,还是那床上躺着的人皮肤太糟,孙立堂这么一扒拉,床上那人脑袋骨碌碌就滚了下来,正好落在我的脚面处。
我吓得一蹦二尺多高,差点穿透屋顶飞出去,“我去!我去!我勒个去!”
小沙弥更像是疯了一般,他一个长久在青灯古佛前吃斋念经的人哪里见过这个,炸了毛一般开始乱砸乱叫,释迦摩尼、观世音菩萨甚至连猪八戒都在他嘴里念叨了一番,好大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这下谁也顾不上捏嗓子说话,这回事儿可大了,本想着拿个真招实对再去质问空空方丈,没想到他卧室里出了命案,佛门净地百年古刹竟然出了这等事,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清讲不明的。
小沙弥还在哇哇乱叫,我和孙立堂已经从慌乱之中镇静下来,死人这种东西我们总要比小沙弥见得多了,只要不是太过惨烈的画面我们都可以接受。
人头骨碌碌滚到我的脚下,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这一看着实把我吓得不轻,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但这人男生女相,小细刀条脸儿、柳叶残眉一脸奸佞之色,孙立堂走过来俯身去看,也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今日白天在闹市口调戏妇女的那个花蝙蝠嘛!他怎么死到空空和尚的卧室了,他今晚不是来盗宝的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立堂又去看尸身上的刀口,“刀口平整用力均匀,是一刀便将这人头割下来的。”孙立堂语气不重但话里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怵的寒,那得是杀了多少人才历练出来的刀法啊。
小沙弥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嚷大叫,我赶紧过去按住他,想让这家伙消停下来。
“别杀我!别杀我!”这小子看来早已是吓破了胆,稍稍动他一下就会引来无尽的恐慌。
“你冷静点儿,没事儿的,就是一个死人。”我尽量把这件事描述的风轻云淡。可谁知是不是这“死人”两个字又触碰了他的神经,这小子挣脱我的手就要往外跑。
“救命!救命啊!”小沙弥果真是吓破了胆,慌不择路竟然向窗户那边跑去。
“门搁这边儿呢!”我是又气又笑又恼。
窗台那边是空空长老洗脸净面的地方,脸盘、托架、水缸一应俱全,空空和尚年纪大了,平常又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便搬来一个水缸放在屋子里。
那是半人来高的瓦缸,样式和老年间家家户户用的吃水水缸差不了多少,现在好多农村地区,吃水不方便的地方还在用,挑满这样一缸水足够三口之家洗菜、做饭、洗澡用上那么两三天的,一个老和尚单单只是洗脸净面,用的时日自然更是长久一些。
这口缸现在盖着缸盖,大概是怕有什么灰尘洒了进去,小沙弥慌不择路一头正撞到那口缸上,缸里可能本来水就不多,被小沙弥这样猛烈的一撞,三晃两晃歪倒在地。
“哗啦——”瓦缸也碎了,里边的东西也流了出来,腥臭无比的液体,夹杂着一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瘫软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