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顶石层的褶皱里,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土黄色的小布包儿。那绝对是人类不可能企及的高度,离床榻最起码有四五米的距离,不过人熊的身高倒是刚刚好,难道是那熊玩意塞进去的?我出门去叫熊玩意儿,可里里外外找了三四圈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我也就只好作罢。
回到屋子里我扒着墙壁试图爬上去,可这一处本来就是人类的住处所在,墙壁上虽然有些小凸起但是根本不适合攀爬。我又想着拿木棍或者勾杆子什么的把它够下来,但是在附近找了半天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幸亏我小时候有掏鸟蛋捅蜂窝的能耐,指哪打哪弹无虚发,今天倒算是派上了用场。我随手捡起几个小石块就往洞顶扔去,本来那个布包藏的就不太隐蔽,加上我这么打了几下,那红布包就跟雪片儿一样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脚底下。
我俯身把布包拿起来,这像是老年间妇女裹头用的头巾,分量非常轻,若不是上面结结实实地打了个蝴蝶结,我都怀疑这里边有没有东西。
解开布疙瘩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除此之外再无一物。这本袖珍笔记本是那种牛皮纸制的封皮,看得出它之前的主人对它保护的非常好,没有一丝污渍和褶皱,翻开后娟秀的钢笔笔记跃然于纸上。
当看到字体的时候我几乎惊声把它丢到地上,是的,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而这娟秀飘逸的字体只能是出自一个人——云绮红。
接着往下看是密密麻麻极其工整的楷体,仅开头第一句话就让我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呆在那里。
“1958年3月21日,天气晴,微风。
桐旭,你的伤还好吗?自天台山一别,也有半年有余了吧。”
什么情况!我大脑一下子处于死机状态。这个桐旭除了我爷爷还会是什么人!我爷爷怎么就受伤了?他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去了天台山?他不是讲他没有下过地嘛!我爷爷难道在骗我?他到底在对我隐瞒什么?
我的心砰砰直跳,仿佛现在整个世界只有我自己一样,我似是窥得了某种天机一样,迫不及待地往下读了去。
“这半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思念你,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念着你。你的眸,你的唇,你长长的睫毛,你的体贴,你的热烈,你的温存,你的全部。”
我脸颊无法克制的燥热起来,我已经过了那说句情话都会脸红的年纪,但是面对父辈祖辈的爱情,我就像是一个喜欢窥人隐私的变态狂一样。我想象不出平日对我极其威严的长辈,他们也有如火如歌的青春,他们也曾年少,也曾芳华正茂。云绮红就像一个闺中怨妇一般,痴痴念念写着自己的心事,我每读一句心里就激灵一下,每读一句脸颊就更红一分,像极了年少时偷偷躲在被窝观看那日本小电影。
“夜深人静时我辗转难眠,常忆起你我初时的情景。你飒爽戎装使我沉迷,你明眸皓齿使我夜不能寐,我愿做你一生一世的追随者。当然,这些话我永远不可能当面对你讲出口。我心,你明了便是。”
我原以为这是一整篇梨花带雨的情话,酥酥麻麻软到骨子里的吴侬软语。没想到再错一行,话锋一转。
“我常常责备自己,我想,或许我真不该把这些事告诉你,我不该把你牵扯在内,我自己的苦痛还是让我一个人承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