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山峰、易巫长等当年与毛真一块进入阴宅并活下来的四人心间一颤:“当真?毛真那个自恋的混球还活着?没死没被同化还有理智?他的生魂没有被阴气和怨气侵染?”
“易复生,你盼着我早死吗?”毛真从毛小盈身后走出来,他只是一缕生魂,在阳光中几近透明。易巫长见到他,忽然捂住嘴巴抱着膝盖蹲下去。她这模样倒让毛真手足无措,犹豫半晌就把手放在易巫长脑袋上,轻拍数下温柔安慰。
易巫长的大哥和马山峰夫妇则在旁面带笑容,眼眶微红。隗宣在得到消息后抱着娃娃跑进来,蹭到陈阳腿边好奇的望着这一幕:“易巫长在哭?”
娃娃爬到隗宣脑袋上,乖乖盘腿坐好。细声细气的说道:“咦?我好像看到毛真那个自恋的混球啦?”
张求道:“就是他没错。”
娃娃:“真的吗?那怪不得巫长难过了。”寇宣灵几人立刻露出八卦的表情,示意娃娃吐出易巫长和毛真的多年辛秘。娃娃说道:“当年巫长跟毛真是好朋友,后来毛真没能出来,一直是个植物人。巫长一直很难过,也很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毛真。”
寇宣灵有些失望:“只是好朋友?”
“对啊。”娃娃点头,看到围着的众人一脸失望的表情,娃娃顿时明白过来:“你们想什么?当年巫长未成年,不能谈恋爱。更何况还有巫长的哥哥在巫长身边,谁敢靠近巫长?”
陈阳轻咳几声,挥手说道:“别太八卦,都回去休息。”说完转头就靠在度朔怀中说道:“老度,你悄悄背着我走。我要回去睡一觉,睡饱了再说。”
度朔垂眸凝望他的侧脸,拥抱他的力度紧了紧,随即轻声道:“好。”
寇宣灵见众人都散了,便也打了个哈欠靠在陆修之的背上含糊着说道:“我也困了。”
陆修之:“我背你。”
张求道从法坛中偷偷溜出来,不然他会被家里人缠住嘘寒问暖。他孤身一人的时候,遇到左拥右抱的大胖。大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顶牛仔帽,戴在脑门上盖住光头,看上去还挺帅气。大胖跟他打招呼:“老铁,晚上不用给我留窗。”
张求道从来没给大胖开过门,因为大胖通常住在外面,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同游才让他跟大胖住一起。但大胖通常爬窗,从不走正门,因此只需要给他留窗就好。大胖特意绕路,左拥右抱大美猫就为了在张求道面前炫耀。
张求道面无表情并在大胖从他面前走过时用七星剑挑走它脑门上的牛仔帽,冷笑着离开。可怜大胖被大美猫扇了两巴掌都不知道自己秃顶的秘密曝光。
晚上大伙出来聚餐,陈阳听到张求道提及在道教交流协会结束后不久,山脚下的天师府就会举行热闹的龙虎山道教文化节,有很多表演以及最受欢迎的孔明灯环节。
陈阳:“孔明灯?”
张求道:“可以自己制作孔明灯,也可以到山脚下买。到时候整个镇子的居民、慕名而来的游客,还有其他镇子的居民都会过来放孔明灯,祈福来年平安顺逐。而且道教众天师也会免费到山脚下的道教文化节祈福禳灾。”
祈福禳灾是道教文化中非常古老且具有特色的法术,自周王朝便有记载,通过向神明祈祷以求平息来年所有灾祸,福寿延长,平安顺逐。古时朝廷举行大醮科仪,流程十分复杂且极为隆重,因为关系到国家运道,通常是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如今虽有许多天师世家还将祈福禳灾传承下来,但也只有天师大世家才有完整全套的祈福禳灾并坚持每年举行一次。龙虎山天师府便是每年都会在文化节举行一次大醮,祈福禳灾。
于是众人便都兴致勃勃期待这次的大醮,陈阳还亲自下山采买制作孔明灯的材料。搬回天师府中吆喝分局中的人都过来制作自己的孔明灯,而苗苗、胡英楠等人也觉得很有意思,不甘示弱也去采买材料制作孔明灯。
陈阳将白纸折叠画出折线,边画边对站在身侧的度朔说道:“把剪刀递给我。”度朔将剪刀递给他,后者接过沿着画好的折线剪裁,边剪边问:“你不做一个吗?”
度朔摇头:“不了。”
“不然我做一个给你?”
“好。”
陈阳狐疑:“你是不是等我给你做?”
度朔笑道:“对。我喜欢你亲手给我制作的任何东西,包括在衣服上绣的猪头。”
陈阳将剪裁好的三张纸叠好,闻言便笑着斥他一句一大把年纪还说这些话。“隗宣还在场,你说话注意点。”转头就去找寻浆糊,“老寇,把浆糊递给我。”
寇宣灵正跟陆修之甜甜蜜蜜刷着孔明灯,闻言说道:“我在用,你找张求道。”
陈阳看向张求道,发现他有些心神不宁,一边糊浆糊一边看手机。于是他问:“求道,你是糊孔明灯还是糊手机?”
张求道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点把浆糊糊到手机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神了。”大胖跳到桌子上,企图用自己的后腿挠到下巴,尽管他费尽力气最后也只能挠到空气。但他假装自己挠到下巴,还露出舒服的表情发出呼噜声,抖着胡子说道:“毛小莉说祈福禳灾那天晚上会来,张求道在等消息。”
“哦吼!!”顿时,起哄声、口哨声四起。张求道威胁大胖:“秃头,你的头发别想再长起来。”头发是大胖的逆鳞,它当即跳起来跟张求道决一死战。
其余人鼓掌起哄躲到一边看戏,毛小盈笑眯眯的望着这一幕。毛真挑眉:“你妹妹快要被外面的野小子拐跑,你不害怕?”
毛小盈:“妹夫不是野小子,他有父母。而且一表人才,青年才俊,我很满意。”毛真翻白眼,道他榆木脑袋也不趁此机会好好考察多多为难,然而毛小盈只温和笑道:“小莉喜欢就好。”
毛真撇撇嘴,嘁了一声。然后听到毛小盈问他:“二十几年很难熬吧。”毛真无所谓的耸肩:“还好,过来了。”
“真是辛苦啊。”
毛真失笑,毛小盈这句话简直像是旁观者不痛不痒的感叹,好似透着些许优越感的同情,比恶言恶语更令人难以忍受。他无法忍受的侧头正要嘲讽回去,却对上毛小盈认真、难过又温和的双眼,像夏日山间的清泉,叮叮咚咚悦耳动人。嘲讽的话就吞回喉间,毛真飘到旁边的石柱子上,望着远方众人嬉闹的场面说道:“还好。”
所有苦难、引诱、痛恨和埋怨其实都比不上孤独,孤独如同山崖上的水珠,一滴滴砸下来能够击穿坚硬的石头。当时间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孤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就会变成悬崖瀑布轻易能粉碎坚定的信念。
所幸都挺过来了。
毛真皱着脸厌恶又恶心:“所以接下来我再也不想唱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诵了二十几年,每天都忙着超度妄图侵蚀自己的亡魂和怨气,简直听到都想吐的地步。
闻言,毛小盈温和的笑弯眉眼。
陈阳在给孔明灯染色画图的时候突然歪头询问度朔:“你想到要在上面画些什么?或者写些什么?听说孔明灯飞到天上,飞得越高就能让天上的仙人看到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说不定能实现。”
度朔毫不犹豫:“假的。”
陈阳瞬间拉下脸。感觉到危机的度朔连忙执笔说道:“我想画画,画就代表我想写的。”陈阳满意点头,对着自己的孔明灯说道:“那我也画画。我不看你,你也不看我,看我们画的一不一样。”
“好。”
旋即两人背转身,各自执笔而画。度朔率先画好,偷偷转身观看陈阳画画,当看到那笔锋勾勒出来的雏形时,他脸上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陈阳画好后欣赏了几秒,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度朔正盯着自己看:“画好了?”
“画好了。”
“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