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道:“我记得你在那里有套房子?”
迟立冬说:“我先挂了,回头有空再联系。”
他等不到再听王齐说什么,就把手机一扔,立刻调转车头去长安八号。
这是前年冬天,他和夏岳准备当新家用的那套房子,硬装修已经搞完了,家具也已经添置了一多半,只等甲醛散完,就能从soho搬过去一起开始新生活的那个家。后来夏岳走了,他就再没理过这房子,几乎要把它给忘了。
半夜的道路畅通无阻,他到的很快,在停车场找地方停车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那辆哈弗。
上了楼去,打开门进去,即将找到夏岳的欣喜,在他看清家里情况的下一秒,变成了魂飞魄散,厉声喊道:“夏岳你下来!”
夏岳竟踩着一把餐椅,趴在大开着的窗边,上半身已经探出窗外,外面的夜风倒灌进来,把他身旁的纱帘卷得不住飞舞。他听到声音,可能是想回头来看,脚下不太稳,餐椅便晃了晃,他人也跟着晃了几晃,直像下一秒就要栽出窗外去。
迟立冬吓得心脏都要冲出天灵盖去,几大步奔上前,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拽下来,压在自己身前紧紧抱住,既悲且愤地怒骂道:“你他妈在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你是要……”
他突然间发不出声音,喉咙完全被激烈的情绪哽住,不消片刻,他放弃了语言,大哭起来,哭得极其惨烈,惊天动地,他不是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哭起来一定是极度不可爱甚至惹人厌烦的,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吓傻了,此时此刻除了哭,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过了很久,夏岳道:“我只是想吹吹风。”
迟立冬想,吹吹风吗?那从前呢,这些年里被那不可计数的没有保护措施的极限运动呢?
他直哭到没泪可流才停下,眼睛疼,心也疼。活着好像是很没有意思的事了。
他嘶哑着声音说:“宝宝,你不要爱我了。”
夏岳像是没有听得很清楚:“……嗯?”
迟立冬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姐不会非要给你生个孩子,如果她没生,她就不会产后抑郁自杀,她是我害死的。”
夏岳:“不是这样……”
他挣扎着要起来,迟立冬按着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道:“你听我说,我全都是骗你的,我带你去成都玩的时候,打的主意就是要骗你上床,我那时候没喜欢你,就是想睡你,还想哄得你自己愿意,所以后来你一说要出柜我马上就跑了,我本来就是看你好看,想玩一下的,我根本没有一天当过真。”
夏岳:“……是么。”
迟立冬道:“现在也是,我其实还喜欢……还喜欢王齐,没有那么喜欢你。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我才拿你将就,我喜欢他多过喜欢你。”
他刹那间便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阵汹涌的热意。夏岳大概是哭了。
他说:“你别哭。”
夏岳道:“我没哭。”
迟立冬道:“是不是……有一点恨我了?”
夏岳道:“不只是有一点。”
迟立冬:“那你要再多恨一点,我刚才才和王齐打过电话,我能找到这里也是他帮忙,他半夜不睡帮我找人,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意思?”
夏岳:“……你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