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和秦澜交代晋安的事,黎霜便将这事抹了过去,“还是先谈谈你为何来寻我,西戎新王可有什么新举动?”
“新王岱钦着使者来京,表意西戎愿与大晋签订休兵十年的协议,只是使者必须要面将军。”
“必须见我?”黎霜困惑,既然使者都已经来了京城,与司马扬谈妥休兵一事不就妥了吗,何必还要见她?
黎霜在意的是这个点,而在她困惑出声的时候,旁边的晋安却也难得主动插话进来,问秦澜:“你再说一遍,西戎新王叫什么?”
秦澜觉得这孩子形容比在塞北的时候更加怪异,可一时也说不上哪里奇怪,便答了他的问题:“以前的束甘王,岱钦,先王的三弟。”
晋安不说话了,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黎霜察觉到了他的奇怪,她蹲下身,轻轻抓着他的肩膀,让晋安回神盯着她:“怎么了?你认识束甘王岱钦?”
晋安用了好久,目光才回到黎霜脸上:“没有,不认识。”
秦澜还在,黎霜没有再问其他问题,适时外面的巫引在门口晃了一眼:“呀,在这儿呢。”他伸了手,对晋安招了招,“来,过来,我带你去检查检查身体。”
晋安怔怔的与巫引走了。只余黎霜皱眉与秦澜站在屋里。
“将军。”秦澜唤她,“属下知晓将军此来是为救那神秘人,那神秘人不见,却为何晋安在此?”
黎霜摇了摇头,她收回心神和自己的猜想:“不说这个,西戎使者几时入京?”
“我此次便是从塞北将西戎使者送入京城,然后奉皇命前来接将军回京。圣上对休兵一事极为重视,将军……恐怕即日便要启程。”
黎霜回头望了眼桌子上的那张纸。她本来还打算在这五灵门多呆一段时间,至少多点时间让晋安情绪更安定一些,多点希望让晋安能恢复正常,但现在看来,她的时间,比原本的更少了。
“今天走不了。”黎霜道,“明……后日。先着大军回朝,后日我快马加鞭,自能赶上军队进度。”
秦澜默了许久:“将军是有何事……在等那神秘人吗?”
其实黎霜知道,等这两天,晋安并不能一下子就恢复正常,恢复记忆,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但是,黎霜知道,只要自己回京,她肯定便要站在晋安面前,与他说清楚,从此以后,宫墙便是术士们练就的结界,你不能进去,我不能出来,你要么走,要么就隔着宫墙,守着我。
她无法想象,要怎么对晋安说出这样的话,也无法想象说这话的时候,晋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会与那日她让他等,他就一直等着她的神情一样吧。
只是,她入了那宫城之后,晋安便怕是再也等不到她。
“对……”黎霜道,“等两天吧,就这两天。”
希望这两天,能比以往的任何时间都要更长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v章
黎霜修书一封,着各将领带兵回京。
接信的将军们担心黎霜安危,不愿就此离去,一同上了五灵门,见了黎霜,看出她脖子上有伤,几位将军当即便怒了,他们皆是追随大将军南征北战多年的人,真算起来还是黎霜半个叔叔,黎霜好说歹说安抚了他们,付常青却不愿走了。
“将军,不相瞒,此次出兵,大将军对我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好你,可如今令将军身陷险境,我等……”
“并无大碍,这伤乃意外所致。”黎霜头疼的打断他。
“如何是意外?将军这是唬末将眼盲?这伤看来便下手极重,伤了咽喉,累得说话也沙哑不堪,那人定是下了杀手!”
付常青说话刻意放大了声音,他欲说给五灵门人听,叫他们难堪,黎霜第一反应却是回头望了眼晋安所在的屋子,屋子隔得远,但晋安又岂是寻常人?他耳力好,也不知听没听见。
黎霜叹了口气:“付将军,这里的事已处理得差不多,该救的人我也救了,这伤当真只属意外,我后日便跟上大军步伐回京,我知道你担心,不如便留一千人精骑在此……”黎霜话音未落,旁边秦澜接了腔:“属下愿在此守护将军。”
秦澜是黎霜亲卫,胆识武功皆不弱,付常青与几位将军虽仍有疑虑,但见黎霜坚持,便也没再多言,下山而去。
目送他们离开,黎霜松了口气,秦澜却在旁边问了句:“将军的脖子是那黑衣人伤的吗?”
黎霜一愣:“为何突然这么问。”
秦澜却没有看她,只盯着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只是觉得,大概只有他伤了将军,才会得将军这般回护吧。”
黎霜余光瞥见巫引去了晋安的屋子,当时心神便被引了过去,一边转身往那边而去,一边敷衍带了一句:“他只是当时迷糊了而已。你让人帮你找个屋子,将就住下,后日我们便也启程了。”
话说完,人也已经走远,秦澜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京城打疾马而来,一路没有停歇,手上皆是缰绳勒出的伤,虎口的地方干涸得开裂,翻出了血红的伤,好像是他望见了自己的内心。
黎霜这方却并没有留意到秦澜的情绪,她回了屋子,但见巫引正站在床边看着晋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
“你自己看。”巫引让开身子,黎霜这才看见他已经将小晋安的衣服脱了,晋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似在睡觉,但不知为何胸口上的那火焰印记却在忽大忽小的变化,一会儿变成火焰爬上他的脸,一会儿又缩得极小,变化速度很快,那红色印记就像是他皮肤下面的虫子一样,快速重组蠕动。
黎霜蹙眉:“怎会如此?”
“不知道。”巫引答得无辜,只抱手望着,“今天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脉搏气息有点不稳,但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就让他回房歇息了。刚才有人路过小屋,来与我说听见玉蚕蛊人在屋内呻|吟,我便来看看,扒了衣服,便见他如此。”
他话音一落,晋安便是一声低吟,他仿似心口有剧痛在拉扯着他一样,让他整个身体都蜷了起来。
黎霜霎时便心疼了,坐在晋安身边,将他头放在了自己腿上,轻轻抚摸他的脸与额头,帮他擦去脸上的汗:“玉蚕蛊不是你们五灵门的至宝吗,你想想办法,查出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的原因。”
巫引无奈:“将军你可为难人了,他与我历代玉蚕蛊人都不相同,本来就需要研究,我这什么资料都没有,如何查……哦,对。”巫引一拍额头,“玉蚕蛊与宿主相斥的时候,倒是挺与他这模样相似的,但这种情景多半只会发生在蛊虫刚入体的时候。”
时间越晚,外面夕阳沉入远山下,晋安的身体好像变得更加不稳定,火焰纹从只在他脖子上面膨胀,变成了蔓延全身,然后又迅速缩小,他的身体也在这时候剧烈颤动,手指关节慢慢变粗,身体不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