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再”,她刚回来第一天,她早上才求得婚好吧。
一想到求婚,她的脸不由自主烧起来。
“朱韵。”他低声叫她,朱韵轻悄悄地说:“怎么了?”
李峋敲着键盘,淡淡道:“你不用跟家里闹太僵。”
朱韵:“我知道。”
李峋:“你爸妈不同意也正常,往后慢慢看吧。”
朱韵不想他在这些问题上过多消耗心神,转移话题道:“我的电子病历弄得怎么样?”
李峋哼笑两声,“凑合吧。”
朱韵撇嘴。
李峋:“这是你哪年做的,只在网页上弄,都没有给移植移动设备做铺垫。”
朱韵:“刚出去的时候弄的……”
李峋又表扬了两句,“整体还可以,医生、药房、实验室、保险支付……该有的都有了,以你刚出去时的水平来看已经发挥得相当不错了。”
朱韵:“我怎么感觉你在损我呢。”
他轻轻笑了。
朱韵躺在床上跟李峋聊天,她的房间好多年都没有变过,安静的夜和锁紧的房门让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晚。
她穿着裙子等待除夕的鞭炮希声,光着脚溜出去,在天寒地冻地中奔去见她的心上人。
跟那时相比,她现在的心情平静很多了,他们两人都平静很多了。甚至在谈论到未来规划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么血脉喷张。
一切平稳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就如同默默流淌的夜河,缓慢而汹涌,大势所趋,无力可阻。
☆、第51章
朱韵最终也没有去见那位物理研究员。
她在家待了三天,吵了三天,母亲任何方式都用过了,再厉害的狠话也放过了,一口要定绝不同意朱韵跟李峋在一起。
“你不用跟我讲他有什么理想目标,一个野孩子,没爸没妈,又蹲了六年监狱,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用,他跟我们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朱韵劝无可劝,说无可说。她发现她越是为李峋开口,母亲对李峋的怨恨就越多。母亲似乎认为自己的女儿变得不听自己的话,完完全全都是这个“野孩子”的责任。
第三天的晚上,李峋打来电话,告诉朱韵他已经将她没有弄完的电子病历系统做完了。
他只跟她聊了关于接下来系统移植的问题,并没有谈其他。但朱韵能听出来,他是想让她快点回去。
朱韵这几天吵得头晕目眩,不想离开的时候再来一轮,她用了以前的老招数,准备趁着父母睡下悄悄离去。
当晚朱韵收拾好行李,先把包放到楼下,蹑手蹑脚折返回去二楼佛堂。佛堂右边是个储物墙,朱韵小心拉开,第一层里躺着一个红色的小本。朱韵将户口本塞进自己的口袋,一转头,看到身旁红木佛龛里的佛像安然地看着她。
那是外婆很早年的时候从外地请来的,打从朱韵记事时起就一直供奉在家中。
佛堂里散发着浓浓的檀香味,看着佛细长的眼,朱韵忽然感到一丝悲凉。
她对佛说:“我可能要干一件很不孝顺的事了。”
佛安安静静看着她。
朱韵:“我不知道我做得是对是错,但我一定得做,我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佛还是安安静静看着她。
朱韵喃喃道:“请你保佑我爸妈身体健康,也保佑李峋身体健康,如果真的有报应的话,就全给我吧。”
她说完,转身离开。
她连夜赶回住所,第二天早晨接到母亲电话。她心中有愧,默默承受着母亲的愤怒,所有的批评她都照单全收,而要求她全部无视了。
“朱韵你又着魔了你,你要还当我是你妈你就给我快点回来!”
朱韵第一次听到母亲这么声嘶力竭地命令她,她一夜未眠,手掌几乎无力握住手机。
母亲还没有察觉她偷拿了家里的户口本,朱韵低声说:“妈,等咱们都冷静下来再谈吧。”
母亲:“冷静什么?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冷静什么,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我从小到大白教育你了!”
母亲声音太过凄厉,朱韵觉得耳膜都快要被捅穿了,只能将手机稍稍拿开一点。
她们谁也不能说服谁。
单方面的指责的批评让朱韵越来越难以忍受,她先一步挂断电话,进去浴室洗澡。淋浴倾泻而下,朱韵深深呼吸。
等她出去的时候,手机已经没有动静了。她过去看了一眼,母亲一共打来三个电话。朱韵关了手机。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公司,董斯扬的工程进展顺利,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安装电路。董斯扬不在现场,监工的人换成张放,他远远看见朱韵,兴奋地打招呼。
“朱组长!”
朱韵走近,张放的表情变了。
“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黑眼圈重成熊猫了,董总不是说你回家休假了吗?”
朱韵问:“他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