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方刚给我打来电话,说那块宾灵的女独立灵已经被阿赞平度禁锢住,暂时存放在他处,以后可以随时让善信请走。请牌的费用刚好可以抵给舞蹈家施法的费用,两不相欠。
我很高兴,这样最好了,但方刚却说,这笔钱还是得朝舞蹈家要,最少五万泰铢,因为我们帮了他们的大忙。我给英拉打电话,告诉她事已办完,她今后不用再担心舞蹈家的妻子再闹事。英拉特别开心,特地和舞蹈家来表哥家找我,向我道谢。舞蹈家苦着脸说:“您那位叫方刚的朋友,把我收藏十几年的孤品电吉它都打坏了,心疼得我几天没睡着觉。”
英拉瞪了他一眼:“是电吉它重要,还是命重要?”
舞蹈家连称还是命重要。英拉叹了口气:“我们下午要去精神病院,看望他之前那个撞鬼变疯的女友,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点了点头,心想那女人也够倒霉的,因为舞蹈家的极端做法,结果自己受害。
舞蹈家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红绒小盒,递给我。说实话我很失望,心想这么小的盒,里面装不了多少钱。但又一想,英拉他们不太可能用这样的小盒装钱,难道是别的什么东西?
等他们走后,我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个精致的纯金小方牌,上面刻着英文,是亚洲某个舞蹈大奖的奖牌。沉甸甸的足有五六十克,就算按重量卖掉,也值一万多块钱人民币。我给方刚汇过去两万五千泰铢,这个小金牌我留给自己,当做牌商生涯的一个纪念。
插一句:这两天有读者询问,说请了古墓拍婴,家里还有小宝宝,能不能请?敬告大家,婴儿天眼未闭,能通灵,尽量不要请阴物回家,会影响婴儿的心智。几百年前的阴灵怨气极大,必须高法力师父才镇得住古拍,但谁也不能保证没事。请了能退就退,不能就结缘。不要听牌商的说法。
这几年佛牌在中国比整容还火,很多人请上了瘾,大批中国人转行做牌商,来往于中泰两地。有利润就有黑幕,泰国连寺庙都能专为中国人而建,古墓拍婴也有很多假的,慎请。就算真的,出庙价也只有一两千泰铢而已,转手卖几千人民币。
过了几天,我给父母打电话,说想让表哥表嫂两口子回沈阳去,来我们家作客,也热闹热闹。虽然是个远亲,但父母也同意了。毕竟是亲戚,表哥对我很好,这两年多往返泰国,在表哥家连吃住带玩,表哥从没说过半个不字,已经把我当成亲弟弟来看。
表哥的水果加工厂生意越来越忙,为了能回国好好放松,他必须赶在一个月内把手上的订单赶出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辞别表哥,提前先回了家。我照例去了趟佛牌店,隔壁美术社的大哥告诉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人来捣乱,我放心地在门上打印了一张大纸,再次招租。
店里几个月没收拾,落得全是灰,在打扫里屋的时候,我把床移出来,想扫扫床底下的地面。发现墙角有一大堆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无数个落满灰的、用过的安全套!好家伙,粗略一看至少有两百多个,不用说,肯定是当初王娇和孙喜财用的。我既生气又无语,气的是孙喜财素质低,到处乱扔;无语的是佛牌店交给他们俩才几个月,就用了几百个套套,看来两人是每天晚上都入洞房,令人羡慕。
我特别厌恶,正在用扫帚收拾卫生的时候,有电话响,是我爸打来的,说我妈类风湿又犯了,很痛苦,要去医院看看。在老爸和我的陪同下,我把老妈送到城西一家私立医院去看病。这家医院离我家很远,但我有个叫田菊的本家堂姐在这医院里当护士长,要不是有她在,我肯定不会去。
中国的医院永远人满为患,无论大小,但这家医院却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我记得两年前和老妈来过一次,那时候医院比礼堂都热闹,楼上楼下全是患者,这次是怎么了?
在堂姐的安排下,给我老妈挂号检查拿药,在一楼交款的时候,更发现医院的病人简直少得可怜,从三楼到一楼,加起来没见过五个人,就像放假似的那么冷清。在中国,这可是不多见的,越大的医院生意越好,这家医院虽然不是三甲,但至少也是二甲级别,几十个科室,怎么没人来看病呢?
抓药的过程很麻烦,要三天后才能取。等我自己再次来到医院,把中药西药全搞定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半了。我这时才发现,从进医院到现在,从一楼到三楼跑了几趟,居然没看到一名女护士,只有几名男护工,除了堂姐和女医生之外,就只有收费口的工作人员是女人。
医院也到了下班的时候。正赶上堂姐今晚要在医院值夜班,她去食堂多打了一份饭菜,伙食一般,只有炒菜花和咸菜,我就坐在护士站屋里,和堂姐一块吃饭。
第0168章 医院妇科
堂姐边吃边说:“你怎么跑到泰国去做生意了?”
我笑着说:“我有个远房表哥也在泰国做生意,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可能接触佛牌这个行业。”
护士站里还有两名男护工,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显然是护士学校刚分配来的。吃饭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医院看不到女护士。而都是男的。
那两名男护工抬头看着堂姐,她没回答我的话,我心想肯定有什么隐情,堂姐把饭勺扔在饭盒盖上,看来是没什么食欲。这时一名大概四十来岁的女护士走进护士站,对堂姐手续已经办完,明天就不用来了。堂姐站起来,和那女护士抱了抱:“都六七年了,说走就走,整个医院的女护士就剩我自己,我这个护士长成光杆司令啦!”
那女护士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实在是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非活活--”她话还没说完,堂姐举手示意她别说了,女护士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去里屋换了衣服,出来和我们告别,离开护士站。
堂姐表情很复杂:“她是咱医院最后一个女护士,今天也办完辞职手续,明天就不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堂姐站起来,让两名男护工认真留守,她和我出了护士站,顺楼梯往上走,边走边说:“咱医院半年以前食堂顿顿都有肉吃,现在可好。天天吃菜花!”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堂姐反问我:“你在泰国干了一年多佛牌生意?佛牌我不太懂,只听人说那东西有法力,你在泰国认识那种法师之类的人吗?”
我说:“当然认识,不然哪来的佛牌。”
堂姐又问:“那些人会捉鬼吗?”
我笑了:“又不是道士。怎么捉鬼。”
堂姐很沮丧。我说:“中国人叫捉鬼,在东南亚叫作法事。用处是帮人驱赶阴灵、超度魂魄,道理都差不多吧。”
“真的啊?”堂姐眼睛放光。我说当然是真的,那些佛牌和古曼童里都有鬼魂常驻,这样的才有法力和效果。堂姐有点儿激动:“等一会儿见了王院长,你得好好给他讲讲。”
一听说要见院长,我心里打鼓,到底是什么事?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脸上贴着一大块膏药,表情很沮丧。堂姐说:“这是我弟弟,有路子能解决咱医院的那种事。”
刚说完。就见王院长把手一挥:“别折腾了。找那么多仙家和看事的,有啥用?上个月李大夫找的那个看事的,还说是他老舅呢,结果狗屁亲戚也没有,全都是在忽悠我!”
堂姐不高兴地说:“王院长,他叫田七,是我老叔的儿子,跟我同姓,你说是不是我弟弟?”
“啊?还真是?”王院长坐直身体,“田护士长,怎么,他真是你家亲戚?”
堂姐点了点头,王院长又沮丧地靠在椅背上,“是也没用,估计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效果。之前托人去黑龙江和吉林找了多少仙家、看事的,还有庙里的高僧道士,都没解决,说到底,都他妈是被那个泰国人给害的!”
我愣住了,女护士辞职和泰国人有什么关系?坐在沙发上,堂姐开始给我讲发生在医院里的事。
这家医院是私营的,开了有六七年,别看规模小,但因为院长管理有方,科室很全,收费也不贵,所以效益还不错。在所有科室中,效益最好的要属妇科,一方面是给孕妇建档供不应求(全中国哪家医院都是),另一方面就是做人工流产手术的收益。
中国法律并不禁止堕胎,再加上社会越来越开放,而人们无信仰无敬畏,对生命和爱情都无所谓,很多女人把怀孕打胎当成家常便饭,甚至有女孩连打几次十几次胎的。而引产的也不少,有的是检查出胎儿有问题,有的是孕妇用了抗生素,更多的是偷偷在外面照了b超发现是女婴,孩子父亲或爷奶坚决不要,于是去医院做引产,以后再生男孩。
国家对引产是有规定的,三个月以上必须去市保健院做手术,还要开证明,私立医院则不允许做引产手术。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个地区总有那么几家私立医院可以做这类手术,我堂姐所在的医院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孕妇还没办准生证,那就更方便了,证明都不用开。
公立医院的收费标准都统一,而私营医院不同,随便定价,但私营医院之间的竞争很激烈,王院长忍痛打广告把堕胎的手术费降低三成,这样就便宜得多了。再加上从大医院挖来的两名妇产科大夫坐镇,再加上医院附近有好几所大学,现在的大学生们都开放,也不把怀孕当回事,一来二去,到这家医院做人流手术的女性越来越多。
不到两年,这家医院接治的人流和引产患者越来越多,最火的时候不得不开设夜晚手术室,三天就做了几十例人流和引产手术,怀孕的女人把队都排到走廊了,几个医生和护士白天晚上连轴转,差点没累吐血。
按正常标准,医院做人流手术的净利润是三成左右,也就是说,这家医院做人流手术是不赚钱的。无利不起早,没钱赚的买卖肯定不舒服,王院长看到本医院的名气已经打响,就准备提高人流手术价格,虽然这样做会流失一大批患者,但不赚钱的生意实在做不下去。
半年多前,王院长去泰国参加一个国际医疗学术研讨会,在会上结识了一个泰国人,名字很长,他只记得最后的发音是“纳瓦”。纳瓦自称是某制药厂的老板,在泰国和台湾都有分厂,得知王院长在沈阳开医院,就问他有没有人胎盘和打下来的胎儿,他高价收购,要当制药的原料。但只收三个月以上、引产下来的成形胎儿,还说他长年收购这些东西,行的话就派专人去沈阳常驻。
人胎盘能入药,学名紫河车,很多人都知道,中国也有很多相关的中成药,同仁堂的紫河丸很有名。可打下来的胎儿也收,没人知道他用来做什么,但纳瓦老板开出两千元收购一副胎盘和胎儿的高价,价钱比医院整套无痛人流手术的费用还多。
听到这里,职业病立刻让我联想到泰国那些阿赞们最喜欢用未足月的胎儿制成小鬼供养,难道这个也是?
堂姐继续说:“开始院长不同意,但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按规定,胎盘和中止妊娠手术流下来的胎儿必须由专人负责消毒火化。但每副胎盘和死胎能卖两千元,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后来院长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