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现场掉落的那些泥灰,可不正说明那就是判官嘛。庙里的判官,就是泥塑的啊。判官显灵,带出泥灰来,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你看大家形容的打人的主要武器——短棍,是不是判官拿在手里的笔杆子?!
而那负责塞住人的稻草团子,是不是就是判官另一手拿着的书的象征?古时,人们就是用稻草做的纸,纸再成了书啊!
最重要的是,这人一晚上跑遍十里八村,几乎是上一个揍完,就能很快揍下一个,这种速度,比自行车,哦不,估计比汽车都要快。你说,这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普通人,还是个大胖子,你让他一晚上这么跑跑试试看?
别说是胖子,就是十里八村能挑出的最壮的汉子,都远远没这本事!
而那人说话阴阴的,透着凉气,可不正说明,这人是判官没跑?
肯定是打铁的觉得自己是被冤死的,去下面阎罗殿告状了,然后判官听了,就上来替他收拾人了。
判官本来就是惩恶扬善的,人死了到了下面,都得在他那里被奖惩一番。现在人家上来了,不过是提前对恶人进行惩处罢了。
所以对方才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明显,就是判官没跑了!
这个说法一传出,信得人可多了。而且,大家越是讨论,就越是信的那种。他们这没搞运动之前,那庙里的判官,就是大家说的那个样儿。
现在庙被毁了,泥塑的判官也早被推了,但是大人们基本都对那个面目凶神恶煞、让人一见就不能忘,实则善良正直、最终会给人公正的判官印象深刻。
这是判官出来替天行道了!
很多人都这么传着,就连公社那头得了消息,派了人下来调查,大家也不管这是不是属于四旧了,是不应该的,个个壮着胆子,都这么说。
说得调查人员都有些怕,但又怕被人给看出来,就又嘴硬地反驳他们是胡说八道,肯定还是有人在捣乱。
否则,怎么不见那所谓的判官对他们下手?
斗那打铁的时候,他们公社可是有不少人都参加了。现在不都好好的,一个都没事。
“去去去,别搞这些封建迷信。再瞎传,小心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抓起来。”
调查同志这么一说,听着又有些道理,乡民们就怂了,不敢再这样说了。
只是,当着调查同志的面,他们是不那样了,可人一走,还是有人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那就应该是判官。
没看调查同志调查了那么久,屁都没调查出来吗?
说到底,这附近就是没有这么一个人!
再来说说陈道西。
打人的事最初传到陈道西的耳朵里的时候,陈道西是有些慌的。他心里门儿清,事情就是那蒲苇干的,那些人的住址,还是他给画的。
也就是说,他是妥妥的帮凶。
所以,他怕啊。但这人也是有点能耐的,越是怕,越是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跟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就像是往常得知了某村出了什么事一般,兴冲冲往出事的地方钻,然后挨家挨户地看,顺带热火朝天地加入讨论。
最后,画风一变,大家突然说这事该是判官干的。他这心里,其实早已经是掀起了万丈波澜,那惊诧度,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
然后越是听别人分析,他这心里就越毛,也越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要说一个人的证词,可能有假;可所有人的证词都是那样,那就会让人越是想,越会觉得毛骨悚然。
蒲苇明明是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什么时候身高拔高了至少十公分,体型又壮成那个样子了?
所以,这事还能是蒲苇干的吗?
蒲苇昨晚上出去,到底是干了什么?
她要那些地址,又打算做什么?
不是她,为什么,他给出的地址上所有的人,全部被揍了。还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奶奶的,这件事邪门啊,透着邪气啊!
陈道西越是想,就越是觉得有一股寒气,在嗖嗖地往他心头钻。
不行了,奶奶的,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必须得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
第37章 顺水推舟
陈道西抓紧时间, 赶紧回了家, 然后直冲蒲苇的房间去了。
到了门口,他下意识就推门。被堵了一下之后, 才反应过来, 蒲苇这是多了一个别人要想进屋, 就得敲门的规矩。否则, 她不会给开。对外的说法是,她要做点东西, 鉴于是祖传的手艺, 不能被人给偷学了去。
啧,当谁稀罕呐。
他敲了敲门,没好气地自报了一下家门。
稍后, 蒲苇过来把房门给开了,但是,她也没让陈道西进去。因为目前她的屋里乱糟糟的, 之前买的破铜烂铁什么的, 堆了一堆。她自己工作的时候, 附近一带东西也是随手摆放的, 也乱得很。
这年月,个人房间还都显小, 十几二十几个平方,感觉稍微多走几步, 就要转不开了。现在这些东西一放, 加上也没有后世那样的工作架、实验台, 没法将空间给好好利用起来,将零碎东西进行规整。蒲苇暂时也没抽出空来弄,所以一时间这屋子显得很是挤。多进来一个人,那都感觉要转不开了。
她在门口问:“说吧,什么事?”
陈道西先是惊疑不定地将她从头到尾给看了个遍,实在没看出来她是长了八只手还是八条腿,明显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就稍微吁了一口气。
“附近好多人被揍的事,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