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的枪声在黎明前的战场上回荡着,就如托门所预料的一般,这几记点射对艾伦根本连威胁也称不上。
艾伦做出几个位移的动作,便让托门的攻击落空,但托门后继的攻击也随着而来。他手上那把骑士长枪透射出淡淡的青色光焰,人枪合一朝艾伦撞来。这一枪没有任何花巧,仅凭速度制敌,却也颇有几分气势。可在艾伦眼中还不够看,托门灌注在长枪上的源力不够凝聚,枪势也没有一往无前的味道,那源力光芒吞吐间,总给人畏手畏脚的感觉。
托门在丹尼尔的势力庇护下,近十年已经鲜少有与人动武。每天尽管分出一两个钟头用于武技的训练上,可训练毕竟不同于实战。那些从训练场里使出来的枪术,在艾伦这种百战沙场的人眼中,便少了几分血战的气势。这种枪术用于表演尚可,用在实战,则缺点多多。
而即使在速度一项,也远末达到雷杰斯那闪光的高速。
千均斜起、劈下,顿时卷起无匹气势。落在托门眼中,那黑黝黝的一把战刀突然间化成了一座山峦,带着无可抗逆之势凌空压来。托门头皮发麻,却不退反进,一枪加速刺去。他倒也还有几分眼光,看出不能让艾伦刀势展尽,否则这场决斗一刀可定!
当!骑士枪撞在千均的刀锋上,托门虎口剧痛,从长枪传来的反震几乎让他怀疑真个撞中一座山峰。双方源力碰撞,托门的淡青光焰毫无悬念地被艾伦的烈烈炎光压制反扑,震得爵士倒退十米,却也让艾伦没有刀势用尽,挣得一丝回旋的机会。
艾伦也不趁机进攻,让托门重整阵脚之后,他才轻喝一声:“小心了。”
刀锋顿生冽冽杀意,就连空气也似乎飘荡起一股血腥味般,托门脸色一变。知道眼前这少年年纪虽轻,可一身战技,果然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这种气势杀意,非纵横杀场而不得。倾刻间那种血腥味又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千均的刀锋则有一抹滟红的光泽悠悠化开。
托门心中尖叫,他看得出来,艾伦这是将全身杀意收束,接下来一击必然惊天动地。他不敢把先手留给艾伦,只得抢攻。一把长枪化成万千流光掠影,千百道淡青流萤争先恐后地涌向艾伦,宛若一道青色的河流奔涌翻腾。
见男爵如此枪势,落日城上的士兵都欢呼了起来,可他们却不知道,托门是迫不得已。艾伦的眼中为青河所映亮,然而那些枪影萤光并不能分散他的精神。由始至终,艾伦的双眼中皆映出托门的身影,利用源力的气息交感,艾伦牢牢锁定男爵。
在青河涌至的前一刹,千均力斩,顿生风雷。那刀鸣声里,托门爵士仿佛听到了某种野兽的咆哮,心中一颤,手上不由慢了一分。重刀刀锋闪出一抹红晕,如黄昏天光的折射,在青河辉映下并不显得多么明亮。然而红光一入青河,托门的枪势立刻给破得干干净净。
青河居中分开,绿萤散尽,露出后面爵士惊骇欲绝的脸孔来。红芒闪烁,眼看就要抹到爵士的脸。艾伦刀势一带,红光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从托门左侧飘过,闪进数米,渐渐淡化消逸,最终归于夜色之中。
先是几缕发丝飘下,接着托门左额处泛起一道细细的血线,身后则是一阵轰隆隆的剧响。他回头看,身后地面给艾伦的刀气生生撕出了一道口子来。大地的伤痕入土三分,可以想像若这道刀气落在他的身上,他必然是被一刀两断。纵使他有源力护体,也不见得比大地来得坚硬多少。
托门面如土色,直过了片刻,才苦笑道:“我输了。”
这话一出,艾伦那边的军队当即爆发出震天的呼声。这一战,艾伦那完全辗压托门的绝对力量,在士兵眼中留下无法磨灭的身影。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质疑这位年轻爵士实力的话,那么现在士兵们对他已经是近乎盲目的崇拜。
帝国尚武,强者为尊。只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才能赢得士兵发自内心的敬意。
与艾伦这边相对的,落日城方面的士气则跌到了谷底,一支没有士气的军队,自然也失去了斗志。托门还算遵守承诺,没有把一名爵士的尊严完全抛弃,他向落日城的士兵宣布了投降。
城门大开,艾伦的军队得以进入城市。艾伦同样遵守他之前和托门的约定,让那些降兵和村民重拾自由。可那样其实没有多大意义,当落日城原先的旗帜降了下来,改而升上艾伦的群狼战旗,以及代表着欧班伯爵的旗帜时,也等于宣布这座城市已经并入欧班伯爵的领地内,且直接受艾伦管理。
如此一来,包括落日城在内,托门爵士原先的领民自然转移到艾伦的名下,如此一来,他们一样受到艾伦的意志所支配。
把艾伦请入城主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托门的书房里,这位男爵摇头苦笑道:“艾伦大人,您这样做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让丹尼尔爵士知道你的所为,他的大军很快就会到达这里。落日城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我们不是什么军事要塞,无险可据,你要怎么抵挡子爵大人的军队?”
“在打算拿下落日城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些布置,想必能够牵制得了丹尼尔爵士。至少在短期内,他大概不会有抢回失地的举动。退一万步讲,哪怕他真的挥军而来,我不还有您吗,托门男爵。”艾伦淡淡道。
托门知道,在他宣布投降的那一刻,便等同于背弃了丹尼尔子爵这个联盟。这间接得让他以及这片领地和艾伦捆绑在了一起,自然变成了荣辱与共的关系。然而形势并没有太多选择留给托门,而他也从来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猛士。他和普通人一样爱惜自己的生命,同时也清楚,他选择了投降,至少让领民不用流血牺牲。
男爵苦笑一声道:“我似乎没有选择。”
“我们的选择一向很少,不是吗?”艾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