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1 / 2)

木兰无长兄 祈祷君 2467 字 24天前

鬼方自然不会不知道黑山大营的主帅是谁,他这么说话,自然是赤裸裸的嘲笑拓跋延是个很少上战场的将军。

拓跋延命人把他绑来校场,原本是为了鼓舞士气的,却在三军面前被活生生嘲笑,一口牙咬的生疼。崔浩见到他那副样子,心中叹息一声他自取其辱,便不再多管了。

管了,日后他想起此事,便要迁怒到他身上。

“你们谁也别想从我嘴里听到求饶的话!”鬼方看着校场上的三军,突然张口一笑。

“不好!”

“他要咬舌自尽!”

在他身边一个看管的士卒伸手阻止,刚刚把手指抓住他的唇齿,就被他活生生咬断了手指,痛得缩回手来。

几乎是片刻间,一截东西被吐了出来,满口是血的鬼方嘲弄的张大了口,那血不停的倾泻下来,流了他下巴和前襟一片。

鬼方看着如同小丑一般的拓跋延,拓跋延一下子叫着喊郎中,一下子叫人把他从柱子上解下来,校场里顿时乱成一团,笑的更加快活了。

鬼方确实要杀,而且死的肯定很惨,但一定不会是这么死的!

他们还要把他献给拓跋焘,用来北征柔然的时候祭旗呢!

匹黎先原本表情复杂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他两眼噙泪,对着鬼方低下自己的头颅,算是送了他一程。

拓跋延还在歇斯底里的大叫,贺穆兰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掏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团成一团,上前几步塞到鬼方的嘴里。

舌头上最粗的血管是舌动脉和舌静脉,深藏在舌根的最后面,位置离游离舌体部分远得很,被咬到的可能性为零,古代人咬舌自尽,大多是流血流死的,或者是完全没有求生意志,不配合治疗或者感染而死。

如今要做的是止血,可也没什么好办法,贺穆兰也只能把他的舌头和嘴巴堵起来。

鬼方已经痛得无法呼吸,见那个俘虏了他、还抢了他武器的小将居然还敢继续作践他,瞪大了眼睛就要用头去撞他,被贺穆兰轻描淡写的推开脑袋。

“这时候了,还蹦跶?”

贺穆兰叹了口气,后退几步,抽身于事外。

没多一会儿,军医来了,带走了鬼方。好生生的一场“封赏大会”,竟不欢而散。

鬼方的刚烈摄取了许多人的心灵,让围观的人彻底闭嘴。也许其中有他不想日后死的更惨的缘故,但活生生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就为了不受辱,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最无奈的就是右军了。他们立下如此的功劳,原本想着至少要犒赏三军几天,可如今虽说论功行赏了,可要是鬼方无缘无故的死了,大将军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继续狂欢作乐?

这鬼方……

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狠呢?

“这些柔然人,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狠呢?”

狄叶飞看着面前出现的巨大坑洞,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他在来到柔然不久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并且是毫无心理预期的感受到了他平生从未有过的震动。

活生生把这么多人坑死在野外,这种事在他的心里已经荒谬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即使是偶起一念,也认为那是一种弥天的罪孽。

他看着身边的高车部族青壮们平心静气地看着那个坑洞,轻声和他解释道:“冬天若是吃的实在不够,为了能让部族的年轻人能活下去,部族里的老人就会在远离狼群的地方挖一个洞,在这里等死。等到来年天暖,草原上水草丰美,牛羊可以繁衍,一个部族就又能活过来了。”

这样的解释让狄叶飞忍不住更加惊骇,失声说道:“什么,他们不是被人杀的,是自己在这里送死的?”

“你没发现他们都枯瘦的可怜吗?这些人是饿死的,渴死的。”高车人拉了拉狄叶飞的衣衫,“别看了,东边还靠近王庭,好歹有些办法,柔然以左为尊,右边领地里都是贫瘠的部族,这种事到了西边会遇见的更多。”

狄叶飞在来黑山大营之前,想象中的柔然人完全不是这样的。在他的心目中,柔然一定是水草丰美,草地牛羊的地方,只是因为生性贪婪,又渴望和那些战胜汉人的胡族一样,获得广袤可种植的土地,所以才连连掠边。

他们也知道蠕蠕穷,否则不会经常连抢到的战利品都是些商人不会去收购的东西,但他们也知道草原民族素来不会积攒大量财物,所以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到了柔然,狄叶飞除了感受到荒凉,就是荒凉。

除了荒凉,还有混乱和残酷。

当然,这不是他们劫掠其他国家的理由。但狄叶飞想不通的是……

“他们都完全过不下日子了,为什么还要打魏国?”狄叶飞询问出声,“去打凉国,打夏国,打哪个国家都好,都比魏国容易,若是要抢东西,往西边去,或者东边去,吐谷浑和高句丽都有大片疆土,为什么非要打魏国?”

为什么一定要南下?

百姓都要饿死了,难道不该找弱的下手?

“我们不知道。”这些高车人摇了摇头。“我们自己不久前还是奴隶,哪里知道这些蠕蠕贵族的想法。”

狄叶飞抿了抿唇,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坑,命令所有人继续出发,向着西行。

他骑在马上,心情久久不得平静。

‘花木兰,若干人,我的火伴们,我成功的到达了柔然,并且朝着金山的方向在前进……’

狄叶飞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绿色眼眸,让人看不轻他的情绪。

‘柔然这地方,实在是太让人心中难受。我不懂很多事情,在这里也没有人能给我解答。我甚至觉得像这样的国家,即使不用我们出征,迟早也会自己消亡。一个让自己的老人去送死的地方,就等同于抛弃了自己的未来,连未来都不要了,又能存留多久?’

狄叶飞感受着马匹的颠簸,慢慢地直起了脊梁。

‘伙伴们,我不知道你们如今是不是在立下一次又一次的功勋,但我却不后悔到了这里。到了这里,我越发看清了我的族人们究竟在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一定要把他们接出这可怕的地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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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有信函到了!”